卷六十二 第七章 還看寶庫

一個人頭出現地道上方,在下面陷入絕望淵底的徐子陵、跋鋒寒與俯首探視者兩方打個照面,六目交投,同感愕然。

那人目瞪口呆,艱難的道:“老天爺!你們怎會忽然變個地洞鉆出來?”

徐子陵和跋鋒寒你眼望我眼,倏地笑得彎下腰去,先後坐倒石階處,嗆出失而復得的喜淚。

探頭者正是程咬金,只聽他大喝一聲道:“兒郎們退回自己的崗位,這裏沒有你們的事。”

又向兩人道:“是否要我把你們兩個小子揪出來才肯說話,有甚麽好笑的?哈!”就那麽在洞口處坐下去。

跋鋒寒勉強止笑,喘著氣道:“我明白哩!當年楊素是與楊廣同流合汙,意圖謀反,因太子是楊勇而非楊廣,所以楊廣住的是掖庭宮,在楊廣的地頭弄個出口當然是難事。”

徐子陵按著笑至疼痛的肚皮,仰首問程咬金道:“待秦王來小弟再作解釋,包你老哥滿意,我們還要去查看另一出口,記著勿要讓任何閑雜人等看到這個洞口。”

跋鋒寒道:“這是掖庭宮那一個角落?”

程咬金一頭霧水的答道:“角落?老天啊!這是天策宮主殿前的大廣場哩!”

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沒有開始,沒有終結!寇仲的精神完全集中到眼前此刻,至乎忘掉自己因何坐在那人、刀、天、地結合為一個同時無限小和無限大的整體,勝敗再不存於其中。

刀再不是刀,而是天、地、人不可分解的部份,他感到從一個超離人刀的角度,一絲不漏地掌握著傅采林奕劍的變化。劍圈正難以覺察的逐漸擴大,劍氣微妙地一圈一圈增加,當他的井中月刺中劍圈核心的一刻,他清楚曉得劍圈會由大化小,采積至巔掌的劍氣將以電光石火的高速聚攏,井中月仍無法觸及奕劍之鋒,擊中的只是非己力可以抗拒的驚人劍氣。

自動手以來,他還是首次掌握到傅采林的招數。

寇仲哈哈一笑,生變為死,本一往無回的刀勢臨陣變化,往後回收。

倏地劍光大盛,傅采林在氣機牽引下,手上青芒暴漲,越過香爐橫空而來,奕劍將一個一個由小至大的氣環串套劍身,隨著奕劍前推,如龍吐珠的把從小至大的氣環往他送來,只要被任何一個氣環擊中,肯定他寇仲立即一命嗚呼,甚麽不死印法也派不上用場,即使石之軒坐在他的位置,仍不會出現另一種情況。

此著又是出乎寇仲料外,令他知道自己仍未能完全看破傅采林驚天動地的奕劍法,不過他已從被動轉為主動,因為傅采林千真萬確地被他以此出人意表的一招,引得化守為攻,且是不得不攻。

死化為生,在彈指的高速中,井中月又貫滿真氣,寇仲同時施展逆轉真氣的壓箱底本領,井中月像有生命的靈物般彈往上空,再全力下劈。

刀鋒到處,氣環紛紛破碎,變成向兩旁翻滾開去的狂刮,井中月刀鋒疾取奕劍尖鋒。

眼看命中劍鋒,奕劍忽然消火在香爐後,然後香爐在眼前擴大,直向寇仲手上的井中月撞來,竟是傅采林把劍回收,挑起重量招過五十斤的香爐,迫寇仲離座。

寇仲保持下劈之勢,但已改變角度,直劈成斜劈,劈往左方桌沿空處,在觸桌前的寸許距離,井中月貼桌橫掃,生出無形刀氣,從爐底反擊傅采林,如對方置之不理,延伸的刀氣會劃過對人的胸口,那跟被井中月掃中沒有任何分別,即使傅采林的護體真氣,也要抵擋不住。

寇仲雖看不破傅采林的劍招變化,但傅采林亦開始掌握不到他的刀法,原因在他寇仲成功晉入宋缺所言的忘刀境界。

香爐改前撞為向上騰升,去掉這既是緩沖,又是勝敗關鍵的障礙物,兩人間豁然敞開,一切變得清楚明白。

奕劍爆起千萬光點,滿布桌面,寇仲攻去的刀氣立即消失無蹤。可是寇仲再沒有刀招被追得無奈地半途而廢的頹喪感覺,因為他已二度迫得傅采林變招。

寇仲閉上雙目,精確地計算出香爐升上的位置盡點,在觸及亭頂一前回落至桌上的時間,刀從意、意從刀,心意交融,無意無刀,井中月在桌上虛空晝出一個完美的刀圓,積蓄至極限的螺旋勁氣透刀法出,直擊傅采林劍氣最盛處,大海撈針的尋上虛虛實實中真正能致他於死的劍氣。

“蓬”!

寇仲全身劇震,往後一晃,差點掉往座後,心中不驚反喜,曉得傅采林這戰場上的先知先覺者,亦被自已此著由宋缺親身指點下磨練出來的身意奇招,迫得無法不與自己硬拚,刀劍雖仍未有實質的接觸,但與刀劍真正交擊卻沒有絲毫分別,井中月的刀氣已把奕劍鎖緊。

因他寇仲而蘇醒,變成有靈性異物的井中月,終感覺到奕劍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