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 第八章 矛盾性格(第3/4頁)

就在此時,一股無形有實的寒氣漫台階而下,直追兩人,使他們生出奇寒侵體的可怕感覺,旋又消去。

跋鋒寒知他在施下馬威,而此著在表面不露絲毫痕,高明至極,正要暗裏反擊,李建成道:“我們坐下再說如何?”

寇仲和李淵登上禦輦,在親騎簇擁下,往太極殿馳去。迎寇仲來的李世民策馬在前方開路。

寇仲透牢觀看車窗外沿途美景,心底卻湧起疲倦的感覺,原因在於李淵矛盾的性格。這是從李淵的行為得出的結論,非是胡亂揣測。

李淵在女人至乎馬球遊戲上,均表現出狂熱之情,充滿對生命的熱愛,可是另一方面又可不念絲毫舊情冷酷地處死劉文靜,對虎落平陽者如李密、竇建德更無情殺害。他對李建成、李元吉,又成心腹寵臣裴寂呵護惟恐不周,原諒他們一切過失,但對李世民這為他立下無數汗馬軍功的兒子,則嫌怨極深,即使沒有確鑿證據下,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逐步把李世民推入絕地,偏見固執得使人難以相信。

李淵既對以前闖蕩江湖的生涯回味無窮,卻又耽於深宮糜爛的生活,被風花雪月和虛假的逸樂完全消磨壯志,加上圍剿石之軒不果的嚴重打擊,再不敢以身涉險,致令他在塞外聯軍直接指向長安的壓力威脅下,進退失據,使他和自己的聯盟不能落實,眼看要坐失良機。

他看似堅強,事實上仍是莫名其妙地脆弱,表現出來變成看似豪氣,實是猶豫不決,暗存僥悻之心。

要命的是他們現在的成敗系於李淵一念之間,而他卻是如此難以測度,令他寇仲感到有點筋疲力盡,對未來再沒有先前的把握。

李淵的聲音傳入他耳內道:“突利與頡利不是勢成水火嗎?因何忽然會變得同一鼻孔出氣?”

寇仲生出不願別頭去看他的情緒,目光落在窗外,淡淡道:“關鍵在於畢玄,在突厥人中他有著天神般的超然地位,是突厥人的凝聚力。突厥是個由大小部落組成的民族,頡利或突利分別為不同部落的領袖,任何牽涉到各部落利益的事,均須看各酋頭的意向,在這情況下,個人私怨並不重要,而畢玄的作用更大。所以當畢玄出馬拉攏突利和頡利,突利很難另有異議,否則將地位不保。”

李淵沉默下去。

寇仲別頭望向他,一字一字的緩緩道:“要破突厥人的聯盟,打擊他們的士氣,最佳途徑莫如擊倒畢玄,戳破他無敵的神話。”

李淵嚇得一跳,忙道:“此事非同小可,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少帥勿要輕舉妄動。”

寇仲心中暗嘆,他與可達志的一戰在李淵這種態度下將是勢在必行,惟有這樣方可迫畢玄與跋鋒寒進行決戰,而這更要冒上絕大風險,因為無論跋鋒寒近年如何精進,但對手是無敵塞外的“武尊”畢玄,誰敢斷言勝負。如跋鋒寒落敗身亡,後果實不堪想像。

但他們入長安的一刻早騎上虎背,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李淵在龍台上唯我獨尊的主席比階下諸席大上一半,坐位置於靠北的一邊,令坐入主席者大致上均面向大殿,方便欣賞歌舞表演。

李淵的龍位設於正北,蓋蘇文居左,寇仲居右。

蓋蘇文依次而下是李世民、韓朝安、李南天、金正宗和李神通。

寇仲以下是李建成、徐子陵、李元吉、跋鋒寒、獨孤峰。

看人數對稱的安排,當知下過一番心思,盡量令寇、蓋兩位同感被看重,沒有大小輕重之分。

獨孤峰是代表主人家方唯一非主族人馬,可見其與李淵深厚的淵源和同為舊隋大臣的交情。宇文傷沒有出席,顯是因仇怨不肯出席,而非因李淵厚此薄彼。

蓋蘇文首先發言,以他充滿磁性和陽剛有力的聲音鏗鏘動人的道:“徐兄和跋兄與少帥在龍泉玩的那一手確非常漂亮,坦白說,我自懂人事以來,從未吃過這樣的啞巴虧,未動手即敗興而回,不過事後回想,又大有新鮮有趣的感覺,佩服佩服!”

徐子陵目光接著移往坐入尹祖文那席的烈瑕身上,見此子正以奸笑回敬,遂收回目光,迎上蓋蘇文,淡淡道:“我們和蓋師道雖不同,目標卻差異不大,都是為龍泉軍民著想,否則若失去龍泉這緩沖,對貴國有害無利。”

韓朝安冷哼道:“徐兄此言差矣,拜紫亭的立國大計籌備經年,準備充足,大有成功希望,如非給你們橫加破壞,拜紫亭豈會含恨而終,敝國上下對此永志不忘。”他的話充滿火藥味。

李建成等只有聽的份兒,難以插口,因兩方都是貴賓,作主人家的必須保持禮貌上的中立。當然在深心內,李建成、李元吉和李南天均暗裏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