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 第八章 矛盾性格(第2/4頁)

殿旁兩隊樂手奏起歡迎樂曲,殿內諸人肅靜下來,無不從席上翹首爭看兩人風采。由於他們在少帥軍中沒有任何官銜,唱喏的門官以先生尊稱兩人。

在殿前代表李淵迎他們入殿的是李建成,表面自是客氣有禮,可是雙方心知肚明一切只是門面工夫,實際的情況是都懷有要盡早拚個你死我活和誓不兩立的心態。

李靖等把兩人交由李建成接待後,迳自先行入殿,到李世民的配席坐下。

酒席平均分布於大殿兩旁,左右各兩排,每排八席,遠比不上年夜廷宴的擠擁熱鬧,出席者人數減半,介乎四百人間。

主席設於殿北高階上,頗有唯我獨尊的意味,已有數人據席安坐,包括剛與他們唇槍舌劍的李元吉在內。

徐子陵踏過封蔽得不露絲毫痕迦的秘道出入口,湧起一股古怪的滋味,仿似在那一刻,被連接到另兩端出口外的世界。

一對明亮的美麗眼睛吸引他的注意力,其主人正是曾到慶興宮訪他不遇的胡小仙,向他大拋媚眼兒,同一席的尚有乃父胡佛、池生春,任俊的福榮爺、尹祖文、宋師道和雷九指。只看雷九指以管家的低微身份,仍被邀出席,可知尹祖文是給足司徒福榮面子。

李建成湊在他耳旁道:“徐兄的老朋友已入席,正恭候徐兄大駕。”

徐子陵暗吃一驚,難道被李建成拆穿任俊的偽裝?但聽李建成的語調該是另有所指,再不敢朝胡小仙那席張望,皺眉道:“老朋友?”

跋鋒寒像沒有聽到兩人的對答般,雙目閃亮,投往前方居高臨下的主席。

李建成露出嘲弄得意的神色,油然邊走邊說道:“蓋大師蓋蘇文不是徐兄在龍泉的舊識相好嗎?”

徐子陵知他忍不住耍弄自己,灑然微笑,並不放在心上,亦沒有受到牽引往主席瞧去。

目光繼續巡浚,從右方最接近主席位置坐滿李淵的重臣包括裴寂、封德彝等人那一席移往左方諸席,忽然一座內山聳現眼前,原來是久違的馬吉從席上起立,舉杯向他遙敬致意,臉上肥肉顫震,雙目卻射出怨毒的目光,與延展至肥臉上每一方寸的笑意成強烈對比。

坐於他旁的黨項年青高手拓跋滅夫沒有隨他起立,只冷冷的凝視他,眼神利比刀刃。

徐子陵抱拳作禮貌上的回應,心想這該算作先禮後兵吧!口上則似在答李建成道:“蓋蘇文啊蓋蘇文,他是寇仲的,不幹我的事。”

李建成為之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答他,因徐子陵說話的語調內容,一派江湖混混的潑皮口吻,與眼前情況格格不入,出人意表。

跋鋒寒微笑道:“希望寇仲肯割愛相讓,蓋蘇文很對我的脾胃。”

李建成終於色變,眼現火焰,跋鋒寒和徐子陵那家常閑話式的對答,擺明不把他堂堂大唐國太子放在眼內,終令他怒形於色,控制不住心內嫌隙極深的情緒。

三人此時來至台階下,主席上一人長身而起,離席移至台階邊沿,朝下瞧來,長笑道:“當日在小龍泉緣慳一面,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讓我蓋蘇文遠此心願,謹在此向徐兄、跋兄請安問好。”

他坐在席內時,早予人霸氣十足,雄偉如山的感覺,此刻挺直虎軀,更似久經風雨霜雪的松柏般挺拔軒昂,而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粗獷中透出說不盡的文秀之氣。

他的高度與徐、跋相若,身材健碩紮實,偏是指掌修長靈活,一身絳紅武士便服,外罩素白捆藍花披風,腳踏白皮靴,頭結英雄髻,黑發在耀燦華燈映照下閃閃生輝,非常觸目。

文秀的氣質主要源自他獨特的臉相,白凈無須,窄長的臉孔似有點錯擺在特別寬闊的肩膀上,大小並不合乎比例。偏在這窄長的臉上生著一雙修長入鬢的鳳目,眯起來像兩把鋒銳的刀子。

身上雖不見任何兵器,可是舉止行動間能使人感到他體內醞藏著爆炸性的龐大力量,本身可比任何兵器更具殺傷力和危險性,形成一股獨特懾人至乎詭異的魅力,不愧傅采林下高麗朵兒最響當當的超卓人物,難怪跋鋒寒入殿後一直被他吸引著注意力。

跋鋒寒哈哈笑道:“蓋兄不是經常五刀隨身,形影不離嗎?累得跋某人誤以為是認錯主兒,思忖著從何方忽然冒出個像蓋兄般的人物。”

蓋蘇文現出啞然失笑的神色,欣然道:“跋兄竟是愛說笑的人,蘇文大感意外。今晚如非是赴宴而是上戰場,跋兄定可見到我周身掛滿廢銅爛鐵,不會有任何誤會。”

跋鋒寒與徐子陵交換個眼色,均感此人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非是有勇無謀的易與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