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七 第一章 大義為先(第3/4頁)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氣氛仍是僵硬。

寇仲舉袖揩拭唇角酒漬,啞然失笑道:“事實上子陵確在為我著想,知我最不願當他勞什子的甚麽皇帝,不過這解決方法可能沒人接受?難道要我少帥軍在氣勢如虹、威風八面之際,來個舉軍向李世民投降嗎?”

徐子陵露出苦澀的笑容,沉聲道:“這或者是你唯一令宋玉致對你回心轉意的辦法,是你寇仲並非被利欲熏心,為做皇帝不擇手段的人。甚至讓她認識清楚你為的不是個人的得失榮辱去爭奪天下,而是無私地為中土的老百姓著想。我不是要你投降,且是要你積極地匡助李世民,助李世民,助他登上皇位,反擊李淵、魔門和頡利要置他於死地的陰謀。”

寇仲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懂作出反應,向跋鋒寒求助道:“你老哥是我們兩兄弟最好的朋友,由你來說句公道話如何?”

跋鋒寒頹然道:“我可以偏幫那一個呢?我的心分成血淋淋的兩半!一邊是渴能和少帥你並肩作戰,攻入洛陽,掃平關中;另一半卻深切明白子陵高尚的情懷,明白他看到頡利入侵的大禍!而子陵更是我跋鋒寒敬愛的朋友兄弟。”

頓了頓續道:“為一個女人放棄天下,似乎是異常荒謬,不過子陵之言不無道理,只有這樣才可顯得她在你心中重於一切的地位。”

寇仲愕然道:“你在幫子陵?”

跋鋒寒舉手投道:“我不再說啦!”

寇仲呆望跋鋒寒半晌,目光投往自己的空酒杯,忽然笑起來,由微笑變成哈哈大笑。

輪到徐子陵和跋鋒寒你眼望我眼,不知他為何仍能笑得出來。

寇仲笑得喘著氣道:“斟酒!”

跋鋒寒忙舉著斟酒。

寇仲待酒斟滿,舉杯把倒進口內,直灌咽喉,抵嘴欣然道:“好酒!”

探手過去摟著徐子陵肩頭,嘆道:“若能拋開與李世民的恩怨,子陵這一招真夠絕,如果成功確可免去南北分裂的可能性。我又不用接受當皇帝這份苦差兒,且可得到玉致的心。唉!他奶奶的熊,子陵是在為我好!對嗎?”

徐子陵平靜的道:“李世民與你有甚麽解不開的仇怨?”

寇仲微一錯愕,露出深思的神色。

徐子陵苦笑道:“假設情況依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升平不知待到何時何日來臨?又或中土會永遠分裂下去,重現五胡亂華之局!但我卻曉得只要我們和李世民聯手,粉碎建成元吉與魔門、頡利的聯盟,由懂得治軍和理民的李世民當個愛護百姓的好皇帝,天下立可重歸一統,擊退外敵,讓天下百姓有和平安樂的日子可過。權衡輕重下,我明知要讓你為難,也不得不向你痛陳利害。”

寇仲頹然點頭道:“子陵的話那麽發人深省,但你有把握梵清惠能說服宋缺嗎?過去數十年她辦不到的事,為何今天可辦到?”

“砰”!

寇仲忽然放開摟著徐子陵的手,一掌重拍桌面,枱上杯盤全部碎裂,美酒遍流,大喝道:“太不公平啦!從慈澗之戰開始,我一直在絕境中紮求存,以鮮血去換取每一個可能性和機會,千辛萬苦取得眼前的成果,為何不是李世民來投我,而是我去投李世民?”

徐子陵平靜的道:“你想當皇帝嗎?又真能做個好皇帝嗎?須知你的武功和韜略縱可賽過李世民,但你有他那份文才和治理天下的政經大略嗎?”

寇仲呆瞧著滿桌碎片,右手仍按桌面,另一手抓頭道:“你這幾句話比宋缺的天刀更厲害。唉!為何我總說不過你的?他娘的!老跋你怎麽說?”

跋鋒寒一字一字的緩緩道:“坦白說,若我是你寇仲,沒有人可以動搖我的信念,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徐子陵,因為我曉得他絕不會害你寇仲。其實做皇帝有啥癮兒?不若我們三兄弟浪跡天涯,大碗酒大肉地痛痛快快過掉此生了事。說到底,李世民的襟胸才識,無論作為一個對手又或朋友,均是值得尊敬的。”

寇仲默然不語,在徐跋兩人目光注視下,他雙目神光大盛,迎上徐子陵的目光,接著又像泄了氣般苦笑道:“我給你說得異常心動,這或者是唯一逃過當皇帝的大禍的方法,兼可令美人歡心,一舉兩得。唉!他娘的!可是我仍不能點頭答應你,首先要宋缺他老人家首肯,否則我怎對得起他。其次是我要與李小子碰頭談條件,談不成就開戰,其他都是廢話。陵少勿要怪我不立即答應你,因為我必須負起少帥軍領袖的責任。”

徐子陵凝望他片刻後,點頭道:“這兩件合情合理,我不但不怪你,還非常感動,因你並沒有令我失望。”

跋鋒寒截入道:“就這麽決定。今晚再不談令人掃興的事,大家專心喝酒,摸著杯底讓少帥詳述宋缺和寧道奇決戰的每一個細節,不要有任何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