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 第八章 楊公歸天(第2/3頁)

楊公卿不知是否受寇仲輸入真氣影響,雙目神采凝聚,臉上抹過一陣紅暈,反手抓緊寇仲雙手,道:“我早知少帥不會出事,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少帥堅持下去,終有直搗關中的一天。”

寇仲曉得他回光反照,心如刀割,自第一天認識這位亦師亦友的名將,他一直像慈父般關懷和照顧著他,義無反顧全力的支持他,而他卻因自己的策略鬥不過李世民而身亡,悔恨像毒蛇般噬咬他早傷痕累累的心。

“噗!”

麻常在楊公卿旁跪下,臉孔埋在雙手中,全身抽搐,卻強忍著沒哭出聲來,其他將士無不淒然。

楊公卿像用盡生命僅余的力氣般松開抓著寇仲的一對手,露出最後一絲笑意,柔聲道:“有生必有死……少帥……”

寇伸大駭,把耳朵湊到他顫震的嘴旁,楊公卿以微僅可聞的聲音道:“給我殺死李元吉。”

喉頭“鼓”的一聲,就此斷氣。

侯希白和徐子陵躲在洛水西岸一處密林內,瞧著近三十艘載滿兵員的大唐水師船,滿帆駛過。

侯希白嘆道:“情況真令人擔心。”

徐子陵搖頭道:“我們該高興才對,李世民從水路把大批兵員調往南方,表示寇仲仍然健在,故要斷寇仲往鐘離的去路。否則李世民當掉頭去攻打陳留的少帥軍,而不會在此浪費時間。”

侯希白苦笑道:“有道理!但我卻在擔心寇仲,他怎麽來應付李世民的追殺?”

徐子陵道:“戰爭從來都是這麽殘酷無情,寇仲必須證明自已縱使在這麽惡劣的情況下,仍能把李世民的大軍牢牢牽制,直至宋缺大軍來援,而我深信他有這個能力。”

侯希白點頭道:“聽你這麽說,我也安心點。子陵現在感覺如何?”

徐子陵道:“楊虛彥不但學曉《禦盡萬法恨源智經》魔功,更練成令師的《不死印法》。”

侯希白色變道:“這是不可能的。”

徐子陵嘆道:“事實卻是如此。希白兄可否把《不死印法》念一遍來聽聽,希望明早動程時我再不用你老兄背著我來走路。”

漫天風雨的黯黑中,寇仲、跋鋒寒、麻常、陳老謀、跋野剛、邢元真和王玄恕七人,立在密林旁靠近伊水一處山頭,瞧著三艘大唐巨艦,沿伊水駛來,望南遠去,人人心頭沉重,感到前路艱難灰暗。

只有寇仲雙目仲光閃閃,不知又在打甚麽主意。

楊公卿的死亡對他造成嚴重的打擊!可是楊公入土為安後,他立即回復過來,楊公之死反激起他的鬥志。

不計徐子陵,他們七個人是突圍軍僅存的七位領袖,洛陽群將中只跋野剛、祁元真和王玄恕二人能追隨寇仲到此地。其他大將如段達、崔弘丹、孟孝文、單雄信、郭善才、張童兒等十多人均命喪當場,可見戰況的慘烈,突圍軍傷亡之重。

寇仲忽然道:“假若我們背崇山結陣而戰,可以守多久!”

眾人均明白寇仲的意思,由於敵人有水路之便,可迅速調動大批兵員,無論他們往任何一方逃遁,必給敵人截擊於途上,不要說南下千裏逃往鐘離,襄陽那關他們肯定闖不過去。

換句話說,他們絕沒有逃脫的僥幸。但若就地冒險一戰,雖終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但卻死得轟轟烈烈,不用似喪家之犬般給人趕得竄南遁西,死得窩囊!這是所有人對寇仲說話的理解。

麻常頹然道:“我們的箭矢足供我們頑抗三個晝夜。”

陳老謀嘿然道:“沒有箭矢可削木編箭,我的工事兵尚余一百二十五人,以樹幹築壘寨,廣布陷阱,守個十天半月該非困難。”

跋野剛嘆道:“就是糧食的問題卻無法解決,即使我們狠心殺馬吃肉,仍支持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更大的是士氣的問題,既明知必死,當有人生出異心。”

寇仲搖頭道:“我們不是必死,而是必勝。前晚將是我寇仲最後一趟吃敗仗。”

眾皆愕然。

跋鋒寒大訝道:“少帥憑甚麽有把握打一場勝仗?”

寇仲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大家試想想以下的一種情況:我們背崇山峻嶺結陣,而又有源源不絕的糧食供應,兼有大批威力龐大足夠摧毀李世民整師軍隊的歹毒火器,情況又如何?”

跋鋒寒劇震道:“對!我差點忘了,你是否指襄城南面的天城峽,那裏是最險要的險地,但火器從何而來?”

麻常等至此曉得寇仲非是胡言亂語,均生出希望,紛紛追問。

寇仲解釋道:“天城峽是當年我們逃避李密和曲傲的追殺,於襄城南面高山發現的峽道,全長半裏,兩邊巖崖峭拔,壁陡如削,北端狹窄至僅可容一車一騎通過,峽口外是起伏無盡的丘陵山野,天城峽全峽間還隔了橫跨數十裏的隱潭山,只要我們在天城峽北端結陣固守,令敵人以為我們陷身絕境,而事實上我們則後有通路,我們將可把李世民大軍牢牢牽制,直至救兵來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