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 第七章 山窮水盡(第2/3頁)
塔克拉瑪幹頹然倒地,它全賴跋鋒寒的真氣,勉強撐持到這刻,失去主人的支援,立即結束殘余的生命。
徐子陵一把抱著跋鋒寒,帶得他在敵人頭頂上方淩空橫移七、八丈,往密林方向投去。
楊虛彥影子劍隨手挑開徐子陵擲向他的長槍,以後發先至的驚人高速,一股輕煙般追上離密林只兩丈許的徐子陵和跋鋒寒,舉掌往徐子陵背脊拍去。
他的手再次轉為邪惡可怖的黑色。
徐子陵已非第一趟遇上如此詭異邪惡的魔功,當日在幽林小谷,許開山隔著溪水向他攻擊,亦曾把溪水變得像萬斤般重的巨石,不過楊虛彥的魔功顯然比許開山更勝一籌。
即使在平時最佳狀態下,要擋楊虛彥此掌已不容易,更何況是這接近油盡燈枯的當兒。
徐子陵反手一掌迎擊。
“蓬!”
楊虛彥給徐子陵震得在空中一個筋鬥,墜往地面,而徐子陵和跋鋒寒卻像斷線風箏似的給拋送入林。
就在兩掌正面交鋒,徐子陵晶瑩如玉的手和楊虛彥漆黑邪惡的手相擊的刹那,除兩個當事人外,只有跋鋒寒最清楚個中情況。
徐子陵全身劇震,敵人邪惡陰寒的真氣千絲萬縷無孔不入的侵進徐子陵全身經脈,筋疲力倦的徐子陵根本無法封擋楊虛彥這融合石之軒魔功和《禦盡萬法根源智經》中外兩大秘法的一掌,更令跋鋒寒既感激又悲憤的是,徐子陵在反擊時早抱著犧牲自己、成全他的死志,把體內僅余真氣以寶瓶氣的方式由掌心釋放,形成龐大反震之力,不但擊落楊虛彥,更加速他們入林的勢子。
徐子陵眼耳口鼻同時滲出鮮血,暈死過去,跋鋒寒能辦到的就是反手把他摟緊,勉力護著徐子陵心脈,心中想到的就是有那麽遠逃到那麽遠,找個沒有敵人的地方,全力為徐子陵施救。
可是敵人肯放過他們嗎?
以跋鋒寒目前的狀態,孤身一人已沒信心跑過懂得幻魔身法的楊虛彥,何況還要帶著垂危的徐子陵。
雙足踏上樹幹,藉彈力抱著徐子陵騰空而起。
後方破風聲至,楊虛彥淩空趕來。
跋鋒寒心中生出強大意志,奮起余力,亡命向洛水方向竄去。
戰馬慘嘶。
寇仲從半昏迷的狀態下醒轉過來,發覺自己正滾下斜坡,尚未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時,忽然身體又再懸空,朝下急跌,但見斜坡盡處竟是危崖峭壁,以他現時失血虛弱的情況,十多丈深的高度足可跌他一個粉身碎骨。
心叫死得冤枉時,“蓬”的一聲水花四濺,竟掉進一個不知在何方何處的湍急水潭中,流水旋又把他沖離水潭,隨著一道急瀑,掉進向下層層湍奔的急流去。
寇仲放松肢體,力圖收集僅余的少許真氣,運氣調息。
“蓬!”
寇仲再隨另一短瀑墜往最下層的水潭,水流至此轉緩,寇仲睜目一看仍是在密林之內。
水潭一端是一道在林內蜿蜒而去的小河,非常隱蔽。
寇仲順水浮沉十多丈,到氣力稍復,才爬到岸上,再沒法動彈。
天色逐漸明亮。
慘痛的長夜,終於過去。
跋鋒寒一手接著失去知覺的徐子陵蜂腰,另一手提著偷天劍,從一株老樹飛瀉而下,在黎明前的暗黑中,來到洛水東岸。
後方追兵自遠而近,火把光在林中閃爍移動,楊虛彥長笑聲至,只見他現身一棵老樹之巔,冷然笑道:“跋兄果是不凡,竟能逃至此處,我此刻就給你兩人一個痛快。”
跋鋒寒暗感自豪,他利用密林的掩護,多番誤敵惑敵,令楊虛彥摸錯門路,否則早被追及。
跋鋒寒施展內視之術,曉得自己目下狀態,根本沒資格跟楊虛彥一決生死,何況大批追兵將至,他更沒能力抵擋。
哈哈笑道:“希望楊兄的水性像你的輕功那麽好吧!”
楊虛彥卓立老樹顛頂,影子劍遙指岸旁的跋鋒寒,啞然失笑道:“小弟怎敢妄自菲薄,跋兄請投水一試。”
就在此時,船檜聲響,一艘小舟從對岸暗處箭般射出。
跋鋒寒和楊虛彥愕然瞧去。
一人操舟駛來,大喝道:“跋兄上船……”
楊虛彥一聲叱喝,人劍合一,從樹頂滑翔而下,疾擊岸沿的跋鋒寒。
跋鋒寒大喝道:“希白兄來得正好!”右手還劍歸銷,左手夾著徐子陵,先一步騰身而起,向侯希白駛至的小舟降去,安然落在小舟上。
楊虛彥落到岸沿,目送小舟迅速望南遠去,雙目殺氣大盛,卻己追之不及。
寇仲調息近半個時辰後,體內真氣逐漸凝聚,回復平常三、四成功力,身上十多處大小創傷在長生氣的神奇功效下大致愈合,但大量的失血仍使他有虛弱的感覺。
不過這並不是問題,問題在他信心意志所受到的嚴重挫敗和打擊,目睹手下逐一慘死眼前的憤慨無奈,以反對眾兄弟生死未蔔的焦慮,形成心頭難以抒解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