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二 第二章 橫渡大河

寇仲井中月出鞘,高度集中凝聚的精氣神立即似有著落直貫刀鋒,真勁透刀而去,令井中月像有生命與靈感般變成身體的一部份,通靈如神。

從右側來攻的是李南天的劍、史萬寶的矛、康鞘利的刀、梅珣的金槍、馮立本的劍和三名分別持刀、劍的將領,這批人無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李南天和史萬寶攻擊的目標亦是跋鋒寒,務要他三方受敵,落敗身亡。

余下六人則猛攻寇仲,令他分身不暇,無法掩護跋鋒寒的右档。

最先攻到的是梅珣的金槍,而在這批強敵中,他的功夫屬數一數二之輩,不知是否因宋缺攻陷海南島,令梅珣家破人亡,故而遷怒寇仲,這一槍刺戮,大有一去不回,不勝無歸之概,成為敵人攻勢中鋒銳最盛處,在水漲船高的帶動下,其他人的攻擊更具威脅力。

馮立本的劍從梅珣左側攻來,以一頗巧妙的角度從上而下斜斬寇仲肩頸要害,只比梅珣的槍慢上一線,教寇仲擋得過梅珣的槍時,卻避不過他的劍。

余下三名將領沒有插身攻擊的空間,知機的繞往寇仲和徐子陵後方,斷他們去路,並從後方對他們發動猛攻。

雙方實刀懸殊下,打開始即令三人陷於應接不暇的苦戰。

寇仲首次一絲不誤的掌握到宋缺所言的身意,際此生死關頭,他再不需用眼去看,他的井中月就是最有效的察敵工具,是他感官的延伸,井中月生出的刀氣,把敵人完全籠罩入內,任何速度真氣上的變異,清清楚楚由井中月傳送回他空明的靈台處,無有遺漏,等若對敵人的進攻退守了如指掌,神奇至極點。

刀隨意行,意隨刀走,終達到宋缺天刀的境界,人刀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他清楚地曉得若讓李南天和史萬寶的一劍一矛有攻擊跋鋒寒的機會,跋鋒寒在三方襲來的攻擊下,肯定血濺當場,縱使跋鋒寒只傷不死,作戰能力將下幅減弱,再在敵人四方八面發動攻擊下,敗亡是早晚間事,絕無僥幸可言。可是若他分身去為跋鋒寒抵擋李南天和史萬寶,他將難逃梅珣金槍之劫。

在此生死懸於一發的關口,寇仲往前疾沖,先避開馮立本劍勢的威脅,反手一刀劈往梅珣不住變化的金槍,同時低喝道:“變陣!老跋退!”

跋鋒寒眼前盡是刀光劍影,暴喝一聲,手上偷天劍在眨眼間往前疾挑四次,先挑中李元吉的裂馬槍鋒,接著是羅士信的刀,龐玉的太虛劍和李世績的長劍,四種兵器本以淩厲無匹之勢從不同角度攻來,可是卻像送上去給跋鋒寒練劍般挑個正著。

跋鋒寒聞得寇仲警告,嘵得他擋不住右側排山倒海的攻勢,而他為擋四大高手從左側和前方襲來的攻勢,已用盡積蓄的真氣,一時未能回過氣來,忙乘勢從寇仲和徐子陵間退往後方,就借刹那間提聚功力,一個旋身,偷天劍全力往從後攻至,以為有機可乘的三名唐將施以反擊。

勁氣爆響。

徐子陵指尖點上薛萬徹的銅棍,左掌同時劈中李神通的寶劍,準確得教人難以置信。

敵方兩大高手但感手中兵器有如空空蕩蕩,竟有無法用力的駭然感覺,到醒覺原來有一半力道被徐子陵以巧妙手法卸走,小半力道則被借去,知道不妙而大驚退後時,另兩將立吃大虧。

若純以招數功力計,他兩人實和徐子陵相差不遠,可是徐子陵此刻的精神境界卻遠非兩人夢想得到。正因徐子陵對他們氣勁的運行洞察通透,故能以針對性的玄奧手法,破去他們淩厲的攻勢,此恰是石之軒不懼群攻的無上法門。即如許開山亦要吃上大虧,何況是較次的李神通和薛萬徹。如非兩人聯手攻來,猝不及防下,徐子陵憑此一招即可令其中一人受創。

徐子陵左腳飛起,穿過雙斧,直踢使雙斧將領胸口,另一手把刺脅而來的長矛抓個正著,螺旋勁發。

如無借勁手段,他斷不能在硬擋李神通和薛萬徹後,連消帶打的還擊。

使斧將眼見腿及前胸早魂飛魄散,那還顧得攻敵,硬往後撤,還以為剛可以毫厘之差避過撐來一腳,豈知徐子陵腳尖輕探,恰好點上他胸口檀中要穴,還是徐子陵腳下留情,只送進少許封閉他穴脈的真氣,並非要取他性命。此將雙斧撒手,咕咚一聲在退後三步後,坐倒船沿處,失去作戰能力。

矛將則明明見到徐子陵一手抄住矛尖,偏是無法避過,螺旋勁沿矛而至,那還拿得住長矛,胸口如被大鐵錐擊個正著,噴血拋跌,雖未致命,再無法憑自己的力量爬起來。

徐子陵抓著矛頭,就那麽以矛柄掃打再攻過來的薛萬徹和李神通,動作行雲流水,既好看,更是從容不迫。

“當”!

井中月重重砍在梅珣金槍的鋒銳處,任梅珣如何變化,寇仲憑身意似是平平無奇的一刀,似有意又無意,舉輕若重的,偏是封死梅珣的所有變化,殺得他除暫退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