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二 第一章 困獸之鬥(第2/4頁)

跋鋒寒並沒有因李南天的侮辱而動,反啞然失笑道:“說得好!赫連堡我們陷身重圍,只好據堡死守,現今則身處四野之地,又有大河當前,我們如能渡抵彼岸,將大有脫圍機會,就看諸位有否把我們兄弟三人留下的本領。”

李世民再舉手阻止李南天反駁,後者神情不悅又無可奈何的把到口的說話硬咽回去。

李世民始悠然道:“三位能否脫圍,頂多是五五之數。即能突圍而去又如何?你們想說動竇建德來援,只是害他。虎牢已落入我李世民之手,竇軍渡河西來,我可分兵守洛陽,深溝高壘,令王世充動彈不得。另一方面本人親率精銳,先據虎牢,以待竇軍之至,以逸擊勞,決可克也。建德既亡,洛陽自是難保。三位此行徒逞勇力,於事無補。我李世民好言相勸,只因念在昔日情誼,不願三位自取滅亡飲恨於此而已!”

寇仲和徐子陵暗呼厲害,李世民言之成理,針對他們的策略痛陳利害,從根本動搖他們求援的決心和意志。

跋鋒寒似成為三人的發言人,搖頭道:“我們的看法卻與秦王截然不同。秦王猛攻洛陽不下,師疲力竭,世充憑城堅守,又有生力軍和援糧,豈易猝拔?建德剛收復孟海公,乘勝而來,鋒銳正盛,與世充內外夾攻,秦王將陷腹背受敵劣勢,屆時鹿死誰手,誰敢斷言。”

寇仲和徐子陵含笑不語,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

事實上他們把對話和指揮權交給跋鋒寒,本身是高明的一招,因為對方包括李世民和康鞘利在內,沒有人熟知跋鋒寒的性格修為,故無法揣摩他的行事風格和造詣境界。只聽得他膽大包天,手段狠辣,不賣任何人的賬。

李世民雙目精光閃閃,顯是因力勸不果,而寇仲和徐子陵更不發一言,令他受辱動怒,緩緩道:“你們不但高估竇建德,且看不清楚王世充的情況。王世充早兵疲糧盡,上下離心,不須力攻,可以坐克,你們的援助只能令他苟延殘喘片時。竇建德新破孟海公,將驕卒惰。我李世民穩據虎牢,正扼其咽喉,彼若冒險爭鋒,吾取之甚易;若孤疑不戰,世充自潰。我軍士氣,由此倍增,一舉兩克,跋兄仍認為竇建德勞師來征的十萬之眾,有破我李世民二十萬大軍的機會嗎?”

徐子陵雖感到李世民強大的信心和把握,仍沒有被引起強烈的反應和聯想,寇仲卻聽得整個背脊涼滲滲的,皆因李世民確把竇建德看通看透,掌握到他會因勝生驕的大缺點,可見竇軍高層內肯定有為李世民效力的內奸。

跋鋒寒不為所動,仰觀天色,以平靜的以至令人心寒的語調道:“兵無常勝,世事豈能盡如人意。秦王若再無其他說話,我們決意趁天尚未亮前闖關渡河。”

李元吉終忍不住,怒喝道:“既要找死,成全你們。”他曾受辱於寇仲刀下,故特別忍不住怒氣。

在激怒李元吉這方面,跋鋒寒終於成功。

李世民保持冷靜,緩緩掃視三人,最後目光凝定徐子陵臉上,嘆道:“子陵兄難道無話可說嗎?得放手時須放手,子陵兄該比世民更明白個中至理。”

徐子陵陪他心中暗嘆,跋鋒寒束音成線的說話傳入耳內道:“只要能保持得我沒有左右之憂,我偷天劍的尖鋒或可偷得一線生機。”

徐子陵迎上李世民的目光,苦笑道:“成敗利鈍,日後自有公論,我和世民兄立場不同,為之奈何,請世民兄見諒。”

李世民連續三次點首,每點首一趟,均吐出一聲“好”,而雙目殺機不住加劇,眼神變得淩厲銳利,最後大喝道:“在戰場上,非友即敵,三位勿要怪我無情。”

戰鼓響起,船體下方兩排船槳同時動作,巨艦緩緩擺動,變成船首面對岸邊三人,橫擺河面,無論他們逃往上遊或下遊,巨艦均可迅速追截,而最大威脅力當然是雲集艦上的高手可空群而來,追殺他們,艦上精銳的玄甲天兵,則力足在他們投進大河前把他們射殺。

在平台下船首甲板上的三十多名玄甲戰士,人人彎弓搭箭,朝三人瞄準,蓄勢待發。

氣氛變得像扯緊的弓弦,雙方再無修好講和的轉寰余地。

跋鋒寒雙目爆起前所未見的懾人精芒,顯示出適才擴展經脈至極限的驕人成果,一邊目不轉睛的觀敵察敵,一邊低聲向兩人道:“你們須竭盡全力讓我能放手攻堅闖關,其要在一個快字,絕不可有片刻停滯,三角陣必須堅持到底,否則我們永不能到達彼岸。”

到此刻兩人才真正把握到跋鋒寒“誰更狠誰就能活命”這句話的意思。因為他從開始已作出抉擇,就是選敵人最強處以堅攻堅,若能成功,可把敵人主力撇在後方,全速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