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六 第十二章 並肩作戰

徐子陵回到多情窩,等待他的是去而復返的婠婠,她仍是那美得令人心顫的樣兒,並回復一向冷漠篤定的神態,似乎世上再沒有能使她動心的東西。可是徐子陵卻感到她和以往不同,但究竟怎樣的不同?他卻說不出來。

直至踏進內堂,目睹她安祥悠閑的坐在靠窗椅子處,他才知道她芳駕在此,而不能預早生出感應。如此不濟的最大原因,是因他擔心寇仲致心神不屬。

婠婠冷冷的瞧著他,櫻唇輕張的道:“這麽夜哩,子陵到那裏逛?”

徐子陵在她旁坐下,沉聲道:“昨晚你是否在利用我?”

婠婠皺眉道:“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好嗎?人家現在孤立無援,你仗義幫忙好應該吧!”

徐子陵搖頭不悅道:“你若要我幫你,何不開誠布公的提出要求,竟要來騙我!你那甚麽為師傅哀傷的哭哭啼啼,全是裝出來的。用心是先引起我對你的同情心,再利用對我長生真氣的認識,助你在天魔大法上修煉到功行完滿的最高境界,我有說錯你嗎?”

婠婠默然片晌,心平氣和的道:“子陵是甚麽時候醒覺的?”

徐子陵想不到她敢坦然承認,心中反響起危險的警號!硬將不平之氣壓下,淡淡道:“我太愚魯哩!要直至剛才看到你的一刻,才敢肯定自己又中你的奸計。”

婠婠凝望前方空處,聲音轉寒,道:“子陵勿要再侮辱我。我現在正掙紮求存,否則只有臣服於石之軒的一條路走。你助我成為陰癸派的新主人,我則助你除掉石之軒,各有得益,豈非兩全其美。”

徐子陵苦笑道:“你想得真周詳妥當,你該比我更想除掉石之軒吧!他正是你想統一魔道最大的障礙。”

婠婠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動人嬌笑聲,搖頭嘆道:“子陵錯哩!且錯得非常厲害。我只要向石之軒俯首稱臣,他會對我愛護惟恐不及,說不定還將我收作他的女人,讓我成為他的左右臂助。可是你和寇仲卻是他的眼中釘,寇仲他尚可容忍,因為可利用他來牽制李世民,但你和師妃暄的關系卻是他無法容忍的。更大的問題是你兩人的修為每天均在突飛猛進中,終有一天會成為寧道奇和宋缺那級數人物,深深威脅到我聖門的存在。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石之軒絕不會錯過殺你的機會。”

徐子陵聽得糊塗起來,婠婠固言之成理,可是當他面對石之軒時,確實感到他因石青璇的關系至少目前尚未有殺他之意。不過石之軒真正的心意誰都沒法捉摸,則是不爭的事實。

婠婠終朝他瞧來,原本冰冷的眼神被復雜難明的神色替代,柔聲道:“你可以信人家一趟嗎?石之軒上次放過你,是因他受祝師玉石俱焚所創,至今內傷未愈,所以借石青璇以穩住你,一旦他內傷盡愈,那時不但你要遭殃,石青璇亦將遭他毒手。石之軒是沒有人性的人,絕不能以常人之心測度。”

徐子陵暗裏出把冷汗,因為婠婠的分析有強大的說服力,說的極可能是真實的情況。兼且師妃暄曾說過石之軒“康復”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自己的女兒,虎毒不食兒這類說法對兇殘如石之軒是兩碼子事。他可以不信婠婠,卻不能不信師妃暄的預測,何況他曾親口向師妃暄說過會盡力除去石之軒。

那晚石之軒明明是要來對付侯希白,卻因他的介入改變計劃,裝作專為與他見面,並勸他到巴蜀找石青璇,說不定全因不想他在這裏阻手阻腳,妨礙他統一魔道的大計。

婠婠的說話再一字一字的傳入他耳內道:“要殺石之軒,現在正是最後一個機會。否則若待他完全復原,那時即使天下三大宗師聯手對付他,他仍有安然逃逸的能耐。”

徐子陵仍堅守最後一道防線,不說出石之軒就是坐禪的大德聖僧,沉聲道:“我們縱有殺他之心,但該到那裏找他和如何著手?”

婠婠道:“這方面由我想辦法,只要你肯答應和我並肩作戰便成。子陵啊!為己為人,千萬勿要錯過這千載一時的良機。”

徐子陵別頭朝她瞧去,婠婠的目光忽然變得鋒利如刀刃,似能透視他內心的想法。

徐子陵心頭一顫,清楚感受到婠婠在精、氣、神上無不比前大大提升,再非昔日婠婠。

婠婠語氣卻出奇的冷靜平和,淡淡道:“你的一句說話,可決定我聖門未來的命運。”

徐子陵感到自己的心正“霍霍”急躍,長長呼出一只氣,盡量令自己冷靜下來,好一會斷然道:“好吧!”

寇仲從禪定中天然醒覺,窗外剛透入第一道曙光,新的一天開始,新的煩惱隨之而來。

刺殺王世充一事,根本沒可能作真正的籌劃,只能見機行事。於此大戰即臨之際,洛陽城內任何風吹草動,均瞞不過王世充和榮鳳祥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