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六 第二章 告別惡夢

在大仙堂沒有其他人打擾的幽靜貴賓休息室裏,胡小仙與徐子陵在桌子對坐,前者“噗哧”嬌笑,美目透出勝利的神色,神態悠閑的道:“你究竟是徐子陵還是寇仲?”

徐子陵暗裏大吃一驚,旋又回復鎮定,因猜出對方並非真的要拆穿他的身分,只是作為試探的性質,皺眉道:“你愛認為我是誰便是誰吧!”

胡小仙搖頭笑道:“還要在本姑娘面前裝蒜,你可以騙過別人,卻休想騙我。無論你扮弓辰春又或雍秦,我承認你確扮得維肖維妙,活像不同的兩個人,可是賭錢的風格和方式卻把你出賣,令我曉得你不但是雍秦,更是弓辰春,又是那在朝廷上大顯威風的甚麽叫莫為的家夥,既然三者都是你,那亦是三個人都不是你。快快招認,你究竟是徐子陵還是寇仲?回長安幹啥?不怕給人圍捕活捉嗎?”

徐子陵心中叫苦,甫抵長安,便先後給婠婠和胡小仙拆穿身分,以後怎樣混下去?嘆道:“胡小姐是否有點托大?若我是徐子陵或寇仲,為隱瞞身分,只好硬著心腸把你滅口,胡小姐不害怕嗎?”

胡小仙花枝亂顫的嬌笑,搖頭道:“不怕!真的不怕!因為徐子陵和寇仲從來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乖乖識相點吧!閣下是哪一位?”

徐子陵頹然道:“我是徐子陵,小姐滿意嗎?幸好我來此只打個轉,待會離城算了。”

胡小仙嗔道:“奴家那麽可怕嗎?要走該待明早城門開才走!哼!一派胡言亂語,當人家是第一天在江湖混。快給我脫掉面具,聽說徐子陵長得儒雅風流,是有名的俊俏郎君。”

徐子陵給她弄得啼笑皆非,幸好感到她沒有敵意,把心一橫,低頭扯下面具,露出真臉目,微笑道:“小姐的評語用在侯希白身上是無比恰當,我徐子陵則名不符實,只是粗人一個。”

胡小仙凝望他的美目明亮起來,像聽不到他的話似的喜孜孜道:“徐子陵啊!做小仙的情郎好嗎?幾天也好!”

徐子陵為之瞠目結舌,這麽言詞大膽作風放浪的美人,連紀倩亦有所不及。苦笑道:“胡小姐不要說笑哩!”

胡小仙抿嘴嬌笑,神情得意,白他一眼道:“我想你仗義幫人家一個忙,奴家正苦惱得緊呢!”

徐子陵感到事情大有轉機,哪敢開罪她,順著她語氣道:“小姐有甚麽煩惱?”

胡小仙露出愁容,輕嘆道:“正是因找不到如意郎君,誰家姑娘不為此煩惱?嘻!奴家是說笑,我真正的煩惱是有人自認為是我的如意郎君,而我則見到他就心中厭惡,你可為我想辦法解決嗎?”

徐子陵大訝道:“誰敢迫胡小姐做不情願的事?”

胡小仙像個小女孩般豎起手指,逐個指頭的數道:“首先是那個自以為賭術比我更好、最有資格作我爹快婿的混蛋;第二個是齊王李元吉,提親的人便是他;第三個人最可惡,我還以為他對我們胡家特別照顧,誰知竟是適得其反,而除此之外,還有第四個是我老爹,唉!他卻是迫於無奈,誰叫他看中長安這個地盤,夢想異日李家得天下,他可以大力發展賭業。你給我說吧!我現在的情況是否四面楚歌,身不由己。”

徐子陵心中一動道:“那第三個迫小姐的人是否尹德妃之父尹祖文?”

胡小仙愕然道:“你怎能一猜即中?”

徐子陵明白過來,迫胡小仙下嫁者正是他今趟到長安來要對付的池生春,此更是香家擴展賭業的一著奇兵。要知香家惡名遠播,為白道武林不容,如若李唐一統天下,必會對香家的生意展開掃蕩,但若香家能通過婚姻合並大仙胡佛的賭業,可借屍還魂似的名正言順於此情況下大展拳腳,以另一種形式名義繼續香家的事業。

如此來看,尹祖文與香家應是暗中勾結,支持明堂窩是另有居心。

徐子陵道:“我可以怎樣助你?”

胡小仙喜道:“早知你是個見義勇為的俠士嘛!幫人家還不簡單?只要你將六福賭館贏過來便成。”

徐子陵失聲道:“甚麽?那怎麽可能?”

胡小仙噘扁嘴兒哂道:“有甚麽是不可能的。池生春犯了開賭場業的一個大忌,就是本身嗜賭,常忍不住親自下場,賭得又大又狠,只不過因沒有人賭得過他,故至今尚未出事。你徐大俠既精賭術,又不怕他使卑鄙手段,今趟他是遇上克星哩!”

徐子陵皺眉道:“你爹究竟是否己答應李元吉的提親?”

胡小仙俏皮的道:“奴家反對嘛!爹當然要拖延時間,花點唇舌來說服我。唉!可惜時間無多,齊王下月擺壽宴時,爹怎都要給齊王一個答覆,你若不救人家,小仙只好自盡。”

徐子陵大感頭痛,若他不是對池生春有更大的圖謀,幫胡小仙一個忙絕不成問題,現在卻是節外生枝,又很難向胡小仙解釋清楚。只好道:“胡小姐信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