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第四章 舍身救友(第2/3頁)

兩人苦思不得善法時,蹄聲驟起,左方密林中沖出數之不盡、頭紮黑巾、身披戰甲的契丹馬賊,漫山遍野地從半裏外殺來,喊殺震天。幸而這邊廂早有準備,立即結車為環形陣,戰士躲在車後,彎弓搭箭,護著另一邊的駱駝。

忽然前方亦殺聲喧天,一隊馬賊從丘陵後現身,分作兩股,一股直攻隊頭,另一股繞擊右側,眾人立陷三面受敵的劣局。

寇仲倒抽一口涼氣道:“我的娘!他們最少有三千人。”

這一仗如何能打?

即使寇仲和徐子陵能殺出重圍,跋鋒寒、越克蓬所有人都要完蛋。

看敵人驚天動地的駭人攻勢,越克蓬等人人臉上血色退盡,他們面對的再不只是一股兇殘的馬賊,而是可傾國滅族的大軍。憑他們區區百數人的勢力,只能是螳臂擋車。

契丹馬賊不住迫近。

寇仲忽然大喝道:“蓬兄!立即撤退,龍泉再見。”

一鞭擊出,三匹馬吃痛沖出車陣,斜斜沖往敵人兵力最薄弱的東北角去,正是從密林和丘陵沖來的敵人中間位置。

當連徐子陵亦像越克蓬般以為寇仲不講義氣、自行落荒逃走時,寇仲大喝道:“陵少!五采石!”

徐子陵醒悟過來,騰身而起翻上車頂,叫道:“你去把貨物扔掉!”

寇仲道:“來不及啦!”兩手各抓起一筒箭,背在背上,朝前撲去,落在帶頭拉車的千裏夢上,一手張弓另一手取箭,連珠般朝兩邊的敵人射去。

徐子陵立在顛簸疾行的馬車上,穩如泰山的以兩指捏著五采石,高舉頭上,暗守不動根本印,以真言的方法大喝突厥話道:“寇仲、徐子陵在此,誰敢來奪我們的五采石!”

寇仲此人急智生的妙計確是不愁呼延金不來。

首先寇仲在中原曾大敗契丹另一大酋摩會的兒子窟哥,斬殺以百計的契丹人,與契丹族結下深仇。其次五采石乃契丹人從靺鞨人手上搶來保管多年,成為勝利榮辱的象征,意義重大,絕不容重落靺鞨人手上。更何拜紫亭得石後將更能名正言順成為靺鞨諸族的君主。

相比之下,吐魯番諸國的賀禮只是一件小事。

所謂事有輕重緩急之分,呼延金並不曉得馬車有個不能移動的跋鋒寒,只知若讓兩人殺出重圍,落荒而去,再把他們截著將是難比登天。且白晝時間無多,黑夜即臨。

果然敵陣中大喝之聲傳來,發出命令。兩人雖聽不懂契丹話,但只看敵騎全體掉轉馬頭往他們追來,便知已成功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就是如何殺出重圍,再擺脫敵人。

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無論幹裏夢三匹良馬如何神駿,在急趕一天路後,兼拖著裝滿半車的布帛,怎都快不過在馬背上長大的契丹馬賊。

可是兩人再無別的選擇。

徐子陵一個翻滾,靈如猿猴般從車尾翻進車內,跋鋒寒正安然酣睡,茫不知兩人正面對生死關頭。

徐子陵抓起一匹布,待要擲出車外以減輕馬兒負擔,忽然心中一動,兩手抖開長達兩丈的野麻布。

馬車正逆風而行,兩丈長的麻布在車尾飄出,仿如馬車忽然長出一條大尾巴,被風拂得狂飛亂擺,“拂拂”作響。

此時左方的敵騎潮水般湧來,徐子陵運勁放送,長布像一堵墻般橫掃草原,剛好把沖來的五騎連人帶馬罩個正著,立時人仰馬翻,累得後面的來騎紛紛失蹄,撞到一塊了。

徐子陵生出希望,心忖這戰術豈非一舉兩得,既可卻敵又可減重,忙依法施馬,麻布戰術迅速開展。

一邊控制馬車一邊殺敵的寇仲在前方也忙個不亦乎。

雙方都在與時間競賽,看究竟是契丹馬賦能先一步合攏,截斷馬車的去路,還是馬車能在敵人合攏堵截前從缺口逃出去。

假若寇伸手上的不是滅日弓,威力強勁,敵人肯定可以沖近,射殺三匹良馬,達到目的。

寇仲哈哈一笑,馬車偏離左方的敵人,控著千裏夢靠近本從丘陵區沖來,現變為由右前方斜斜殺至的隊尾兵力薄弱處沖去,勁箭不斷射出,狠下心不射人而射馬。戰馬紛紛傾翻倒跌,後面收勢不及的來騎紛紛被絆倒,連鎖反應下敵騎立時陣勢大亂,難以全速攔阻擊!

轉眼間馬車突圍而出,所有敵人變成從後方追來。

徐子陵大喝過來道:“你負責控車,只要車子不翻倒,我們便成功啦!”

又一幅長麻布送出,熱能生巧,麻布纏上整排近十騎的敵人馬足,馬兒失蹄,鞍上人立往前拋跌,無一幸免。

馬車沖上陵坡去,當越過丘頂,往下狂沖時,太陽終沒及地平下。

馬車藏在丘陵山區深處一座密林內,總算暫時躲過追兵,卻未脫離險境。

三匹馬兒口吐白沫,若再硬撐下去,必虛脫倒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