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第八章 以寡擊眾(第2/3頁)

跋鋒寒和徐子陵極目南望,大草原盡處果然有點紅光,只是在燦爛的月光星輝下,相形失色而已。

跋鋒寒道:“那處該沒有似無定河旁般的密林,我們過去看看,我現在很想殺人。”

三人策騎披星戴月地在大草原飛馳,直到無定河岸的林火變成左後方幾條竄動的紅線,在前方的沖天烈焰則清晰可見,把大量濃煙翻滾不休地送上高空,遮得那片天空星月無光。

寇仲勒馬減速,叫道:“有敵人!”

只見起火一方,數十騎全速奔來。徐子陵左手探人袋內,指縫夾起四顆鐵彈,對這種暗器功夫,他已臻收發由心的境界,手印加上螺旋勁,雙向回飛,均取敞人防無可防,避無可避。

寇仲掣捏滅日弓,另一手往裝在鞍旁的箭筒取箭,要架箭上弦,跋鋒寒汀出阻止的手勢,道:“是回紇族的人。”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想到大明尊教。七八人朝他們沖過來,寇仲知機地收弓斂箭,表示友好。等看到奔來的三十多騎無不負傷流血,知他們曾經歷過激烈的戰鬥。領頭者個子高大,肩膀寬闊厚實,方形的臉盤長著寸許長的連寞胡須,滿臉風塵血汗,濃眉下卻有下對與他高顴挺鼻不太相襯的修長漂亮的眼睛,身上的戰服枯滿血和草泥,可是他的眼神仍是那麽堅定和清醒冷靜,看樣子是二十五、六歲,令人想起神廟內護法的金剛力土。

跋鋒寒虎軀一震,以突厥話喝過去:“來者是否回紇藥羅族時健侯斤之子,戰必身先,所向披靡的菩薩。”

那人勒馬停立,在他們丈許前處停下,其從者紛紛停定,顯示出精湛的馬術。離他們至少仍有五、六裏的火頭漸漸消斂,似近尾聲。

那人目光灼灼地目視三人,忽然一震道:“跋鋒寒。”

跋鋒寒欣然道:“正是跋鋒寒,我身旁兩位兄弟是來自中土的寇仲和徐子陵,不知菩薩兄曾否耳聞。”旋把兩人逐一介紹。

菩薩仰天笑道:“大草原上不知寇仲和徐子陵之名者,那弗得是英雄好漢。順便通知各位,我菩薩再非時健之子,時健遭奸邪所惑,把我逐出回紇族。”

跋鋒寒一呆道:“竟有此事。”

寇仲一震道:“是否和大明尊教有關?”

菩薩想不到他能說突厥話,露出贊賞神色,奇道:“少師竟聽過大明尊妖教,且猜個正著。”別頭往起火處瞧去,嘆道:“時間無多,不若我們找個地方,再喝酒談話。”

跋鋒寒道:“那把火是否頡利的人放的?”

菩薩雙目殺機暴現,狠狠道:“那是吐谷渾人的遊營,我們趕到時,吐谷渾人男女老少七十多人全遭毒手,我們一口氣盡殲金狼軍五十余人,到金狼軍一個千人隊朝我們迫來,才往這邊逃跑。”

寇仲冷然道:“頡利的殘暴,天理難容。菩薩兄請繼續上路,我們要與頡利決一死戰。”

菩薩與眾手下同告愕然,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憑他們三人之力,去對抗無敵於大草原的金狼軍的千軍萬馬,等似膛臂擋車,自尋死路。

菩薩皺眉道:“三位不是說笑吧”

徐子陵神情堅決的道:“我們非是只逞匹夫之勇,而是必須把頡利牽制於此無定河區,否則從統萬逃生的人,將遭吐谷揮人同一的命運。”

菩薩肅然起敬,喝道:“好漢子!我菩薩今晚就交你們三位朋友,你們的事跡,將會千秋百世的被大草原的人歌頌。”

接著與手下同施敬禮。動作劃一整齊,登時生出“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壯烈氣氛。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菩薩兄放心,我們必能保命去和你喝酒聊天。請吧!”

三人屹喝聲中,在中分而開的戰土間穿過,朝只剩下火燼余芒的火場趕去。

美麗的大草原變成修羅屠場的劫後情景,十多個帳篷盡成灰燼,人骸獸屍散布四處,令人不忍卒睹。遠處火把逐漸迫近,顯示金狼軍正朝這方向推進。

跋鋒寒目注其中一個身首異處的金狼兵遺骸,嘆道:“無論是侵略者或受害的人,死亡就是死亡,沒半點分別,這或者是老天爺唯一公平處。”

寇仲的目光注在不住接近的敵人上,不解道:“頡利和他的人不用休息的嗎,就算人能捱得住,馬兒亦要累死。”

跋鋒寒道:“這是頡利名震草原的戰略,每迫近戰場,就把戰士分作數組,輪番作戰。保持在全盛全攻的狀態下,令敵對者沒片刻休息的時間。此種戰術在平野之地功效卓著,配合他派出四處擾敵的小隊,所到之處,像蝗蟲般把一切吞噬蠶食。我雖是突厥人,對他這種殘暴的手段,亦引以為恥。”

徐子陵道:“難怪菩薩如此痛恨突厥人。”

跋鋒寒道:“直至處羅可汗襲擊和搶掠回紇的部落,回紇才不肯再當東突厥的走狗,在那時之前,突厥一直通過回紇控制北方廣闊的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