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第七章 水能覆舟(第2/3頁)

他們雖資質過人,但始終起步太遲,本終生無望進窺寧道奇那種境界,卻來了塊和氐璧,天然轉化的擴闊他們體內的經脈,使他們在練功上進步神速。

可是這種進步到某一時間就會緩慢下來,那是源頭和水流的關系,也是元精和元氣的關系。

無論川流多麽遙長敝闊,若無水源,仍是幹涸的川流,永遠不會變成黃河和長江。

所以他們的內功,不能與石之軒、祝玉妍等相比,較之婠婠亦要遜上一兩籌,全賴長生氣勁的奇異功法和自創的招式與敵抗衡。

邪帝舍利正好天衣無縫的彌補此缺陷,由兩人直接碰觸邪帝舍利的一刻,舍利內近七成儲藏十多代邪帝的元精,竟給兩人分享。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把元精據為己有,只是事情的開始,要到將元精盡化作可以應用的元氣,變成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那是個艱險悠長的過程,以石之軒的才智功力,深悉向雨田的練精化氣大法,仍要為自己定一年的時間。

上乘先天氣功,最重心法,有為而作,均易淪於下乘至乎走火入魔。猶幸兩人根本不曉得從舍利汲取過來的是甚麽,一切順乎天然,反合乎無為之道。但危機仍在,兩人體內就像分別藏著個火藥庫,一旦引發,後果實不堪想像,隨時會斷經爆脈而亡。

尚幸曾被和氏璧改造過經脈,否則元精甫進體內,足可令他一命嗚呼。

寇仲和徐子陵在雪原一口氣趕了幾個時辰的路,真氣不停運轉,元氣損耗,神妙的長生氣再壓不下蟄伏的元精,開始蠢蠢欲動,令兩人生出諸般難受的感覺,如非遇上獵鷹,使他們坐下來設法回復功力,說不定未抵黃河,已遭元精沖擊倒斃途上。

“轟!”

真氣運轉不到十周天,兩人腦際如受雷殛,龐大無匹的元精像山洪暴發般奔騰釋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們每一道經脈,更如脫韁的野馬般在他們體內橫沖直撞,使他們氣血翻騰,五臟六腑像給撕裂開來般難受。

但最令他們痛不欲生的是他們的腦神經,整個腦袋像要爆炸似的,那種難以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覺,實非任何言語筆墨能形容其萬一。

腦內位於眉心內的泥丸宮,正是元精藏處。

真氣再不受控制,在貫頂穿足而入的先天能量引發結合下,元精以驚人的速度化作元氣,在他們愈來愈難負荷如此折騰的經脈內闖蕩,卻無法渲泄。

猶幸兩人經過和氏璧的寶珍貴經驗,在全無化解方法下,只好謹守靈台一點澄明,咬緊牙齦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沖擊,看看能撐到甚麽時刻。

緊握著的四手變成兩條真氣往來的通道,令徐子陵偏於陽熱的真氣和寇仲偏向陰寒的真氣,在兩人體內如輪運轉,一陰一陽的真氣漸相融匯,若非如此,元精難以化作元氣,而兩人亦早走火入魔慘死當場。

縱在冰天雪地中,兩人仍渾體冒汗,全身濕透,茫不知時間的飛逝,更不曉得夕陽被明月替代,月色灑遍雪林。

他們就像在怒海中兩葉孤舟,隨著風浪不住轉強,仍在浪峰上掙紮救生,力圖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禍。

對外界他們不聞不問,更沒能力去顧,只曉得力保靈台間僅有的一點清明,苦抵經脈即將爆裂前錐骨噬心的痛楚。

若他們的耳朵能聽到聲音,當聽得狗吠聲不住接近;若眼能視物,更可見火把的光芒把天邊地平染紅。

兩人逐漸接近崩潰的邊沿,鮮血漸由眼耳口鼻甚至皮膚滲出來,若非他們經過改造的經脈的容忍度遠超乎任何練氣之士,哪捱得到這一刻。

先天真氣早停止進入體內,元精這禍源卻被完全發動,化氣的速度則逐漸遲緩下來,當化氣完全停頓時,元精將像泛濫的洪水般沖破不能再承受半點壓力的場防,侵進五臟六腑去,致兩人於死地。

兩人直覺感到這無可避免的悲慘結局,偏是回天乏術,全無解救辦法。

際此生死關頭,雖隱隱知道與邪帝舍利有關,事實上兩人仍未把握到體內發生了甚麽事,就算完蛋亦是死得不明不白。

真氣的運轉愈趨緩慢,忽然完全停止下來,靜得就像大風暴來臨前的死寂。

“轟!”

渾身經脈一齊顫動,接著膨脹開去,正心叫吾命休矣時,突地兩人頭背手多處地方傳來剜心劇痛。

“蓬!”

元精元氣像洪水找到缺口般立即往外泄出,兩人全身一松,壓力盡減,神智回復清明。

同時睜目,才發覺正身陷敵人重圍之內,火把光將他們照得纖毫畢露。

呻吟聲在四周響起。

八名敵人兵折人傷的倒在四方,口鼻全滲出鮮血,兩人定神一想,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多處傷口,始曉得這些偷襲的敵人成為救回他們小命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