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第二章 至善之戰(第2/3頁)

道信哈哈笑道:“小寇仲真情真性,毫不造作虛飾,放之自然,難得難得。”

“鏗”寇仲掣出背上井中月,再一聲長笑,一刀劈出。

四僧同時動容。

徐子陵也心中叫絕,皆因此實是唯一“破陣”的無上妙法。

這-刀並非擊向四僧任何之一,而是劈在四僧背後丈許外的空處,落刀點帶起的氣勁,卻把四僧全牽卷其中。

要知剛才兩人是攻無可攻,守無可守,沒有任何空隙破綻可供入手。且寇仲笑聲被破,便被逼處下風,若無應付手段,情勢將更加如江河下瀉。但他這忽然出刀,卻把整個形勢扭轉過來,只要四僧運功相抗,以平衡氣勢,寇仲等若破了他們非攻非守,無隙可尋之局。在氣勢牽引相乘下,寇仲還可化被動為主動,把“棋奕”變作“井中八法”其他厲害招數,那時進可攻,退可溜,再非先前動彈不得的劣勢。

帝心尊者高喧佛號,不知何時禪杖已到了他手裏,同時翻騰而起,來到寇仲前方上空處,連杖掃來。

寇仲叫了聲“好”,發動體內正反之氣,往後疾退。徐子陵則跟他錯身而過,暗捏大金剛輪印,一拳擊出,正中杖頭。兩人的移形換位,就如幽林鳥飛,碧澗漁跳,都是那麽全發乎天然,渾然無痕。

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講求的是“隨處作主,立處皆真”自由圓滿的境界,從無而來,歸往無處。無論對方防守如何嚴密,他的大圓滿杖仍可像溪水過密竹林般流過。初時估量寇仲只能運刀擋格,那他將可展開杖法,無孔不入,無隙不至的以水銀瀉地式的攻擊,把寇仲的鬥志信心徹底消毀。

豈知寇仲不進反退,換上的徐子陵則以大巧若拙的驚人手法,在他杖法生變前一拳硬撼杖鋒。以帝心尊者修行多年的禪心,亦不由一陣波蕩。

道信、智慧兩人則心中暗栗,知道經昨夜一戰後,徐子陵再有突破。

“啪”的一聲,有如枯木相擊。

徐子陵感到帝心尊者大圓滿杖的內勁深正淳和,有若從山巔高處俯瀉的淵川河谷,廣漠無邊,如以真氣硬攻進去,等於把小石投向那種無邊空間,最多只能得回一下回響。思定智生,當然不會學昨晚般妄想借勁,暗捏印訣,把對方杖勁往橫一帶。

帝心尊者垂眉喝道:“徐施主確是高明。”說話間禪杖先順勁微移,倏地爆起漫天杖影,往徐子陵攻來。

徐子陵像早知他會有此一著般,閃電橫移,蓄勢以待的寇仲弓背彈撲,一招“擊奇”,井中用化作黃芒,硬攻進如狂風暴雨的杖影深處。

“當”杖影散去。

帝心尊者柱杖而立,寇仲則在他十涉外橫刀作勢,雙目精芒閃爍,大有橫掃三軍之慨,兩人隔遠對峙,互相催迫氣勢,殿內登時勁氣橫空,寒氣迫人。

道信、智慧、嘉祥同喧佛號,倏忽間分別移往各處殿角,把三人圍在正中。

嘉祥大師這下站起來,比徐、寇兩人還要高上三、四寸,瘦似枯竹,臉孔狹長,雙目似開似閉,左手木魚、右手木槌,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有道高僧風範。

智慧低吟道:“兩位施主比我們想像中的更見高明,貧僧佩服。”

能迫得他們四人決意同時出手,說出去已可非常自豪。

帝心尊者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柔聲道:“寇施主這一刀已得刀道要旨,萬千萬變化於不變之中,迫得老衲也要舍變求一,改守為攻。天下間除‘天刀’宋缺外,恐怕沒有人能使出這麽的一刀來。”

寇仲持刀的右手此時才從酸麻中回復過來,想到自己能和這佛門似仙佛級數般的人物硬拚一招而沒有吐血受傷,立即信心倍增,從容一笑道:“幸好今天不是與諸位大師以性命相搏,不如就以此香立約,假若香盡我們仍不能離開此殿,就當我們作輸,如何?”

道信笑道:“小寇仲快人快語,就此作定。否則我們這四個老家夥會顯得太小氣哩!”

寇仲一聲長嘯,神態威風凜凜,豪強至極,冷然道:“此香怕仍有半個時辰可燒,小子就借此良機,先向尊者討教高明,不過請諸位大師留意,小子是會隨時開小差溜掉的。”

語畢,踏出三步。

帝心尊者雙目猛睜,精芒劇盛,若是在庸手眼中,只能看到寇仲借步法令自己閃移不定,務讓出刀角度更為難測。但帝心尊者何等樣人,一眼石穿寇仲是借踏步來運動體內奇異的真氣,接若出刀將會更是飄忽難擋。且必是雷霆萬鈞,威淩天下之勢。

以帝心尊者的造詬,亦萬不能任他蓄勢全力出刀,禪杖疾出,橫掃寇豈知寇仲竟大笑道:“尊者中計哩!”同時踏出第四步。

在場所有人,包括徐子陵在內,都感到寇仲這一步實有驚世駭俗的玄奧蘊藏其中,看似一步,竟縮地成寸的搶至帝心尊者杖勢之外。後者受他前三步所眩,一時失察下那淩厲無匹的一杖,絲毫威脅不到這比他年輕兩甲子以上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