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第八章 此地一別(第3/4頁)

徐子陵瀟灑的隨意一個旋身,待長劍擦身掠過,一把抓著劍柄,再面對兩人時,長劍遙指,冷笑道:“給我有那麽遠就滾那麽遠,否則莫怪我大開殺戒。”

“大開殺戒”正是法難剛才說過的話,徐子陵照本宣科的說出來,旁觀的人都暗中稱快。

常真眼中射出怨毒和仇恨,點頭道:“好!今天算你狠!不過你已惹上天大麻煩,很快你就知甚麽叫後悔。”

玉手穿過法難的左脅,把他的巨軀扶挾起來,再一聲嬌叱,掠往碼頭,轉瞬遠去。

徐子陵心中暗嘆,陰癸派有名陰魂不散,難纏之極。這一戰雖勝得輕松容易,但若惹來對方元老級的高手,自己又要保護韓澤南一家三口,形勢便非那麽樂觀。

寇仲靠窗安坐,起伏的思潮終從對宋玉致的懷念轉到這兩晚與宋缺的比拚上。

“鏗”!

他把井中月從鞘內抽出,在透窗斜照進來的陽光下,刀身閃閃生輝。忽然間,他清楚知道在宋缺毫無保留,別開生面的啟發下,他在刀道的修為上邁出無可比擬的一步。

步入宋家山城的寇仲和離開山城的寇仲,就像頑石和寶玉的分別,雖在外形大小上完全相同,但其中的涵蘊卻迥然有異。

他的精氣神和手中寶刃結合為一,渾成一體,達至“意即刀,刀即意”的神妙境界。

宋缺和他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假設打一開始宋缺就以天刀全力攻他,恐怕他早落敗橫死。

宋缺先把寇仲置於必敗的絕地,再以生死的要脅和壓力,按部就班的啟發他,激發起他的潛能和靈智,使他從石頭脫胎為美玉。

那種地獄式的訓練,令他全面地改進了刀法和內功。

抵九江後,他將登岸北上襄陽,與徐子陵會合。他本可原船北上,由大江轉漢水直抵襄陽,但那樣太過張揚,而他現在最緊要是把行蹤保密。趁這幾天坐船的安樂日子,他要精進勵行,好好把從宋缺得來的絕世刀法心得,融匯貫通,為關中尋寶的壯舉作好準備。

在這刹那,他把其他一切完全忘掉,除井中月外,心中再無他物。

徐子陵聽盡眾人歌功頌德的話後,好不容易才偕雷九指返回艙內去,豈知韓氏夫婦早人去房空。兩人臉臉相向,乏言以對。

雷九指攤手苦笑道:“他們都是好人,可能不想連累我們才這麽一走了之吧!”

徐子陵無奈道:“早已連累,只有希望他們吉人天相。”

後面的林朗探頭瞥一眼,道:“有人見到他們從船頭偷偷下船,沿江而逃,那段路很不好走。他們真蠢,有弓爺照拂他們,還有甚麽好怕的。”

雷九指雙目一轉,問林朗道:“巴東郡有沒有像樣的賭場?”

林朗道:“要賭當然最好到九江的因如閣,不要說大江南北的賭客趨之若騖,連不愛賭的人都要去見識一下,且現在正是因如閣一年一度的賭會舉行的時刻。”

徐子陵皺眉道:“我們在這裏只有個許時辰,那夠時間去賭呢?”

雷九指笑道:“我只是順口問問,只要時間足夠,我們泊到那裏就賭到那裏,否則你那來練習的機會。”

林朗心癢難熬的道:“要賭還不容易,船上賭具一應俱全,就讓我們玩兩手如阿。”

雷九指搭著他肩頭笑道:“怎好意思贏林香主辛苦賺來的錢,到鄭郡後我們三個就結伴去賭個天昏地暗,無論嬴多少都分作三份,保證林香主回烏江後可起大屋納美妾。”

林朗懷疑地道:“既然這麽容易嬴錢,老哥為何又要奔波勞碌?”

徐子陵沒興趣聽他們瞎纏,正要返回艙房,給人截著道:“弓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徐子陵認得是船上其中一個客人,年在三十許間,有點讀書人清秀文弱的樣子,身材適中,作商旅扛扮。

點頭道:“入房再說。”

那人隨他入房後,自我介紹道:“小人復姓公良,小名寄,乃清化郡人。今趟到九江去,是想收回一筆欠賬,若弓爺肯出手幫忙,我願分一半給弓爺,唉!若收不到這筆賬,我也不知怎辦才好。”

徐子陵心中苦笑,不過聽他語氣真誠,眼正鼻直的一副老實人模樣,亦難以斷然拒絕,只好問道:“究意是甚麽一回事,公良兄請詳細道來,但千萬不可有任何隱瞞。”

鮑良寄嘆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公良家數代相傳都是做藥材生意,五個月前一個叫賈充的人來向我們訂下大批名貴藥材,講明以黃金交易。於是我們遂往各地搜羅,集齊後一手交貨,一手收金。豈知當時明明是金錠,回來後全變作石子,才知受騙。賈充其實是假充。為了付藥材的欠賬,我已是傾家蕩產,變得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