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第七章 奇兵暗渡

白文原把一疊畫在布帛上的地圖,攤開在帥帳旁臨時支起的簡陋木桌上,寇仲、徐子陵和宣永不約而同俯頭細看。

宣永指著一道斜斜橫跨地圖的大山脈道:“這就是大洪山,連山路都清楚列出,這麽精細的地圖,我尚是首次得睹。”

寇仲眼利,把圖角的一行小字讀出來道:“白文原敬制,哈,原來白兄是繪地圖的高手,失敬失敬。”

白文原謙讓道:“只是家傳小道,算得甚麽?”

徐子陵嘆服道:“白兄用的筆必然比一般筆尖硬,否則怎繪得出如此纖巧的線條,還有多種顏色,好看悅目。”

寇仲拍案道:“最厲害是不會脫色,顏料定是特制的。”

白文原見自己的手繪地圖這麽受到欣賞重視,心情稍佳,欣然道:“在下歷代祖宗均是地師,鉆研風水五行之學,所以我自幼便隨家父四出觀察山川地形,並繪圖為記,只沒想過日後會作軍事的用途。”

宣永道:“從這裏到飛馬牧場,至少有百多條路線,兼之我們又有熟悉山川形勢的白兄帶路,還怕他甚麽。”

白文原苦笑道:“由於有大洪山及數條大河阻隔東西,所以事實上只有山內的五條路線和大洪山南、北兩線,最糟是設哨的地點都是在下設計的,無論如何隱蔽行藏,均難逃對方耳目。唉。都是我不好!”

寇仲得意道:“若我們不是往飛馬牧場去,而是直奔夷陵,那又如何?”

白文原頹然道:“那就更糟,蕭銑曾囑咐董景珍,說從兩位與李密之戰中,看出兩位好用奇兵,所以大有可能奇襲夷陵,故須作好防備。而且到夷陵唯有從長江前去一途,勢將更易暴露行藏。”

徐子陵道:“白兄知否安隆和朱媚返回漢內的路線?”

白文原雙白一寒,冷然道:“自是取道長江,那才不怕被輔公佑追上。”

寇仲精神大振道:“他們有多少條船?”

白文原道:“是由十艘運酒船組成的船隊,我們便是喬裝為運酒的腳夫潛到這裏來的。船隊該仍留在同安西面的一個渡頭,詐作裝運制酒的原料,實則是等待安隆。”

寇仲哈哈笑道:“這叫天助我也,現在我們立即全速趕路,務要在安隆和那毒婦抵達前,把十艘運酒船據為己有,那麽我們暗渡陳倉之計,將可繼續進行。”

宣永應諾一聲,去通知其他將領。

白文原激動地道:“少帥請為文原仁持公道。”

寇仲摟著他肩頭道:“白兄放心,只怕你到時會難舍舊倩。”

白文原“呸”的一聲,冷哼道:“就算把這毒婦碎屍萬段,我也絕不皺半下眉頭。”

徐子陵道:“殺朱媚容易,安隆的武功卻是非同小可,若給他漏網,可能會壞了大事。”

寇仲點頭道:“所以我們定須謀定後動,布下大羅地網,教安隆逃走無門。”

白文原默然申晌,搖頭追:“是我不好,沒理由要你們為我犯險,我亦不值得為這賤婦冒這個險。我們搶船後立即西上。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讓安隆和那賤婦撲一個空,而後面則有輔公佑的追兵,已可令我非常痛快。”

寇仲笑道:“好!總之我寇仲擔保為白兄雪此深仇,白兄精神如何,我們還要靠你帶路哩!”

此時手下牽來健馬,白文原飛身上馬笑道:“只要想起那踐婦,我便精神百倍,兩位請放心。”

寇仲、徐子陵、宣永、白文原跳下馬來,掠上坡頂,在星月輝映下,下方半裏許外處流過的大江波光褶褶,靠渡頭處泊著七艘中型風帆,燈火黯淡。

寇仲道:“謝天謝地,白兄果是地理專家,使我們可趕在那對狗男女的前頭,但為何是七艘而非十艘?”

白文原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者那三艘另有任務吧!”

徐子陵道:“把守船上的是甚麽人。”

白文原道:“都是安隆的手下,我們定要殺個精光,以免走漏消息。”

寇仲見徐子陵的劍眉立即緊蹙起來,忙道:“那太殘忍不仁,只要將他們全部生擒,再在一處荒僻無人的江岸釋放,他們想通風報訊亦難以辦到,只有信鴿才可快得過我們。”

白文原愕然道:“少帥的作風與朱粲父女竟是截然不同,唉!”

宣永安慰他道:“往者已矣,最緊要放眼將來。”

轉向寇仲道:“屬下曾在黃河多次率人襲擊靠岸的敵艦,少帥只須定下進攻時刻,保證一切妥當,”寇仲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即擒人奪船,以快打慢,以有備勝無備,痛快呀痛快!”

徐子陵鬼魅般掠回來,到了躲在岸旁-堆亂石後的寇仲等人之前道:“船上的防守稀松平常,每船只有水手十多人,只要我們行動夠快,保證可一網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