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第五章 軍情第一(第2/4頁)

從洛陽至偃師這截水道,途中兩岸制高處均置有哨站,監察水道的情況,在安全上絕無問題。

除楊公卿,王玄恕外,同行的尚有玲瓏嬌,專責探聽敵情。

這位龜茲美女登船後便避入艙房,連晚飯都要給她端進房內。

徐子陵亦沒有興致應酬楊公卿,躲在室內靜修。

飯後楊公卿擔憂地道:“李密最善用詐兵,往往到與他開戰時,才知中計。寇兄弟可有甚麽妙計應對。”

寇仲微笑道:“今趟倒要看誰的詐術高明一點。現在我們首要之務,就是偵知李密主力大軍駐紮的確實地點,始可從容定計。我已約好翟嬌派人到偃師會我,到時便可清楚把握李密的虛實,亡李密者,實翟讓之女也。”

王玄恕不解道:“可風妖道既知翟嬌的事,自然會提醒李密,一個不好,我們說不定會反中他奸計。”

楊公卿也點頭同意。

寇仲哈哈笑道:“問題是連老子我都不知道李密手下瓦崗軍的舊將中,誰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李密最好就懷疑每一個舊將,弄得人人自危。那時李密一旦吃了敗仗,保證立即人心渙散,瓦崗軍四分五裂,使李密再無卷土重來的本錢。”

頓了一頓,一字接一字地狠狠道:“所以我們只須大勝一場,李密將永無翻身的機會。”

王玄恕雙目露出崇慕神色,道:“寇大哥對任何事都另有一套高明看法的。”

楊公卿仍未釋然,道:“我們的總兵力只有二萬人,雖說全是來自舊隋久經戰陣的精銳,但比起李密號稱數十萬之眾的大軍,無論他的兵力於童山與宇文化及交鋒之役如何折損,終仍遠勝我們。他或者輸不起這一仗,但我們卻比他更輸不起。所以必須使他無法用詐,方有勝算。”

寇仲好整以暇道:“這方面大將軍可以絕對放心,翟嬌手下中有個叫宣永的人,此人精於兵法,又因以前曾長期追隨翟讓,現在又與仍暗裏忠於翟讓的瓦崗兵將一直有聯系,故對瓦崗軍的動靜了若指掌,保證李密擺擺屁股,向左向右都瞞不過我們。嘻!這兩天大家都忙壞了,不如趁早回房休息,因到偃師後可能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哩!”

寇仲推門而入,頹然曲肱橫臥於正在床上打坐的徐子陵之旁,兩腳仍然觸地,籲出一口氣道:“你以前不總是躺練功的嗎?為何現在卻要學人盤膝打坐,難道比邊睡邊練更寫意?”

徐子陵微睜眼簾,道:“你又受到甚麽委屈,蹙一肚怨氣的樣子。”

寇仲苦笑道:“委屈倒沒有,只不過是擔心吧了!到現在我才知道縱使李密在童山之戰折損甚钜,兵力仍遠在我們之上。這場仗可能重演竟陵與老爹之役!而我還要想盡方法擺出必勝的高姿態去安慰別人,這個軍師真不易當。”

徐子陵微笑道:“兵書不是有說兵貴精而不貴多嗎?且激戰之後,李密手下驍將銳卒必多死傷,戰士心怠。而我軍則是孤注一擲,志在死戰,彼消此長下,只要策略得宜,避重擊輕,將可勝券穩握。”

寇仲苦笑道:“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地方,上趟的應付刺殺我本以為十拿九穩,怎知到頭來仍是棋差一著,被李密所乘。由示敵以弱變成為敵所弱,若非有虛行之的妙計,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徐子陵雙目倏地睜大,射出熠熠奇芒,沉聲道:“這場仗我們一定會贏的,因為李密會以為王世充傷重難起,故軍心散亂,士無鬥志,而心存輕視。在現今的情勢下,杜伏威和沈法興的聯軍隨時可攻襲江都,沿宇文化骨的舊路北上,竇建德則意圖南下,李閥亦要應付西面薛舉父子的大軍,李密能否及時奪得洛陽,實爭勝天下的關鍵。所以李密欲得洛陽之心,比鑊上的螞蟻還要焦灼難熬。這就是那遁去的一,明白嗎?”

寇仲猛地坐起,奮然道:“說得好!但倘若李密斷我軍回東都之路,另以精兵傍河西出以逼東都,那時我們又該怎麽辦?”

徐子陵淡然道:“李密怎還有這種耐性?那時我們只要穩守偃師,再拖李密的後腿,並截斷他的補給路線,加上洛陽又是天下有名易守難攻的堅城,久戰之下,只會令他慘勝後的大軍更無心戀戰。故我可以肯定他除非不來,否則定是要一戰立威以振士氣的策略,再乘勢一舉奪取東都。”

寇仲拍床叫道:“有見地!”

猛地坐起,沉吟道:“希望翟嬌不會令我失望,讓李密的奇兵變成凡兵,那我們便可以避重就輕,大破戰無不勝的瓦崗軍了。”

大力一拍徐子陵的寬肩贊道:“兄弟!還是你行!”

徐子陵淡然道:“你根本沒有靜下來的時間,有遺漏定必然的事。”

寇仲呆了半晌,點頭道:“你這句話實是當頭棒喝,記否當日在竟陵城頭,我們面對老爹攻城的大軍時,我曾悟出超脫生死成敗,把整個戰場當作一個棋盤的心法嗎?棋手若要勝,必須謀定後動,牽對方的鼻子走。現在李密看似占了先著,但局卻是由我們布的,只看他如何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