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第九章 霸刀嶽山(第3/3頁)

寇仲似絲毫不知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而若非他體型標悍,兼背負長刀,早便給人轟出門外。

他一邊從懷裏掏出以防水絹包好的秘本、錢袋等物,邊嚷道:“我不要女人穿的萬人迷,只要一套現成的男裝,另加一對馬靴,這裏若沒有就給我到別處弄回來,我當照付雙倍價錢。唉!真難受!”

鄭淑明美目射出森寒的殺機,聲如冰雪的從玉齒縫處吐出來輕叱道:“寇仲是你!”

“寇仲”兩字甫出,李福成和眾夥計立時露出敬畏之色。

李福成隨手拋下給他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魯錦,躬身道:“原來是寇爺,失敬失敬,尚書大人是福成的老朋友,請到裏面坐下先喝口熱茶,一切自會為寇爺辦得妥妥貼貼。”

寇仲暗忖洛陽不但是天下交通總匯,還是消息傳遞得最快的大都會,欣然道:“待我先和老朋友交待兩句,老板要不要為我量度尺寸,小弟比較歡喜較松身的衣裏,哈!”

李福成像忘記了兩女似的,連忙接過夥計遞來的軟尺,又不顧寇仲濕透的身子,便在他身前忙碌起來。

寇仲向正對他怒目而視的鄭淑明眨眨眼睛,笑道:“小弟並非跋鋒寒,那樣瞪著我幹嗎?淑女和君子同級,所以君子動口時,淑女也不可動手。遲些我訂桌酒席向女當家賠罪好嗎?”

白清兒“噗哧”嬌笑,挽著鄭淑明的臂彎道:“姐姐不要睬他,我們到別處玩兒,眼不見為凈。”

寇仲怎肯放過她,微笑道:“彼此彼此,別忘了通知涫妖女,早晚我定會舊恨新仇一並跟她算賬。”

白清兒嘟起紅彤彤的美麗小嘴,若無其事的道:“我根本不知你在說甚麽,我們走。”

鄭淑明卻疑惑的道:“甚麽涫妖女?”

話尚未完,已被白清兒拉得朝街外走去。

寇仲高呼道:“除了陰癸派的妖女外,那裏還有妖女呢?哈!唉!”

想起宋玉致,他笑的心情立時消失。

徐子陵的疤臉大俠撐著傘子在街上徐徐漫步。

脫掉外袍後變成一身勁裝疾服,再沒有先前“霸刀”嶽山的影子。

即管沒有鄭石如的事發生,他也準備好改裝換臉,好令進城的老人家徹底消失,不留任何可供人追尋的痕跡。

行人道與車馬道間的渠道變成兩條小溪河,加上從兩旁瓦頂屋檐像簾幕般傾瀉而下的雨水,似生力軍般不斷注往街上,頗有沖奔之勢。幸好洛陽的去水系統發揮功能,否則勢成澤國。

地上雨花處處,遠近視野模糊,街上人車稀疏,徐子陵不由生出天地間獨我一人的奇異感覺。

假若師妃暄正陪他在此豪雨中漫步,聽她娓娓動人的故事,嗅著她身體傳來的芳香,會是怎樣的一番感受。

他記起了這淡雅如仙的美女從橋欄處凝視洛水的側面,表情是如此地專注,似完全感覺不到他瞥視的目光,只沉醉在某一神奇的思維空間裏,與他像活在兩個不同的天地間。

師妃暄出人意表的相會,不但令他難忘,且是令他尋味無窮。

他從來沒有體驗過像師妃暄予他的震撼和感受,猶如一股無名的力量把他帶進一個從未曾踏足,但又是直至這刻也難以相信其確實發生了夢幻般的境界去。

這令人傾倒的美女,她內心深處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情況。

假若他徐子陵以強而有力的雙臂把她擁入懷內,她那對純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深邃美眸,會生出怎樣的變化呢?

徐子陵嘴角飄出一絲苦笑。

自修練《長生訣》後,他對男女之情日漸淡泊。過去亦從來沒有這種渴望,但不知是否這場突來的豪雨,卻使他生出這使人黯然神傷的馳想。

說到底她終是方外之人,且修為甚深,追求的是崇高的理想而非是男女情欲,任何對她的癡心妄想到頭來只是鏡花水月,空留殘怨。

徐子陵深吸一口氣,萬念化作一念,一念轉作無念。

所有惱人的思想立時一去成空,心平氣和的朝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