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八章 盜蹤乍現(第3/4頁)

丘九師道:“那一刀又如何呢?難道他活得不耐煩,任人把他幹掉?”

阮修真道:“別忘記他是個最懂隨機應變的人,就在刹那間看清楚你是誰,猜到你只是試探他,所以將計就計。”

丘九師同意道:“這個可以說得通,但他驚惶失措的表情,嚇得面無人色的窩囊模樣,卻不可能是裝出來的。我最懂看人的眼,那確是怕得要死的神態,瞞不過人的。”

阮修真道:“不知你有沒有留意到,當他爬向那俏婢時,眼中又露出那種像追求某一種東西的渴望,與賣蛇膽那小子如出一轍。”

丘九師皺眉道:“我倒沒有留意,那時我想的是挖一個洞躲起來。唉!現在他已回到紅葉樓去,我們還可以拿他怎樣?”

阮修真道:“如果有真憑實據又如何呢?”

丘九師嘆道:“何來真憑實據?”

阮修真沉吟道:“他說是來自京師的甚麽畫仙郎庚,我們就到京師去查看是不是有這麽一個人。最好他是冒充的,而真正的郎庚仍身在京師,便是我們最需要的證據了。”

丘九師道:“從這裏到京師,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那時這小子早溜掉了。”

阮修真道:“我們可以找錢世臣幫忙,由他以飛鴿傳書找京師的人幫忙,可在十天內有結果。這十天我們也不用閑著,一方面嚴密監視紅葉樓,另一方面由你去向百純請罪,詐作是一場誤會,令五遁盜真的以為自己過了關。”

丘九師駭然道:“豈非又要和百純糾纏?”

阮修真道:“這是因應時勢而變化,當京師傳來好消息,我們的捕盜計劃將大功告成。還有別的選擇嗎?”

※※※

烏子虛知道自己正處於最險惡的形勢下,必須改變計劃。如果錢世臣不肯交易,還動刀動槍,他須立即逃出嶽陽城去,那時憑的只剩下自己逃生的本領。

阮修真和丘九師的確名不虛傳,不但沒有被他疑兵之計所惑,追到別處去,還掌握到他的新身份。幸好自己並非省油燈,沒有當場現形。

他的缺點變成了他的優點,他倒地時是真的害怕。從未離敵人這麽近過,對手且是有資格在單打獨鬥、正面硬撼下擊敗他的人,想想都要抹一把汗。

是不是仍要去見錢世臣?他不想死,非常怕死,可是更清楚很快會花光手上的銀兩。一貧如洗的窮光蛋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夜明珠已變成他唯一的希望,怎都要賭他娘的一把。

“你坐在這裏發甚麽呆?要不要吃驚風散?”

烏子虛魂魄歸位的回頭望去,蟬翼進入廳堂,繞過他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坐下來,秀目滿載嘲諷的神色,冷冷瞅著他。

烏子虛立即心癢起來,手捋長須,裝出痛苦的表情,道:“扯得我這麽痛,蟬翼妹怎麽賠我?”

蟬翼大嗔道:“誰是你的蟬翼妹?扯死你是活該,真希望那丘九師一刀把你殺了。”

烏子虛哈哈笑道:“不要騙人了,蟬大姐當時都不知多麽關心我,還要蹲下來抱著我,怕我給壞人害了。哈!美人恩重。我郎庚真幸福。”

蟬翼知道和他鬥嘴,只會多給他占點便宜,白他一眼道:“不要胡扯,艷娘要我來問你,可以開工了嗎?老板說今晚要看到你第一張畫。”

烏子虛這時已把所有憂慮擔心拋到九霄雲外,故作正經的壓低聲音道:“不如先讓我為蟬姐兒畫一幅肖像畫,永遠留下蟬蟬你青春煥發的動人模樣,將來白首偕老時,好有個美麗的回憶。想想吧!當兒孫滿堂時,拿出鎮家之寶來,說『看吧!婆婆年輕時是多麽漂亮迷人,公公當時追求我不知多麽辛苦。』還有比這更有樂趣嗎?”

蟬翼一方面氣得幾乎翻白眼,一方面有點心動,這色鬼雖然討人厭,但那手畫工確是非常超卓。剛才來前,艷娘曾吩咐她,看可否教這家夥私下為艷娘寫畫像。沒好氣的道:“你少嚼舌頭,我是不吃你那一套的。可以動筆了嗎?我要向艷娘交代啊!”

烏子虛伸個懶腰,懶洋洋的道:“今晚正是我大顯身手的時刻,說到寫畫我立即變得龍精虎猛。錢世臣今晚來嗎?如果他沒有空,便在書香榭擺個酒席,再找個漂亮迷人的甜姐兒來陪我飲酒作樂。我的娘!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蟬翼不悅道:“你究竟要寫畫還是花天酒地?”

烏子虛聳肩道:“兩者有沖突嗎?讓我告訴蟬蟬你,寫畫只是瞬息光景,但畫情卻必須長時間去培養,畫情夠了,一揮可就。例如我要為蟬蟬作畫,蟬蟬必須幫我培養畫情,向我展露最能迷死人的一面,如此畫出來的東西始是上乘的作品,明白嗎?”

蟬翼粉臉紅了起來,可能是想到他的“迷死人”指的是哪方面,又拿他沒法,生氣道:“你愛說甚麽是你自家的事。除書香榭外,其他水榭我都可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