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九章 迷人手段

烏子虛站在水榭臨湖的平台上,憑欄眺望黑夜下的掛瓢池。他一邊欣賞湖岸的美景,一邊在審度形勢,巨細無遺,默默記在心頭。

他置身的水榭名水香,雖比鄰書香榭,卻看不到書香榭,事實上這是西院九榭的特色,巧妙地嵌入池灣去,榭與榭閭遁植斑竹,使每一個水榭部變成一個獨立隔離的世界。

池的對岸是東九榭,他的風竹閣則是九榭外另一獨立的建築物,離他現在的位置約二百丈遠,距離絕不近,但以他的水底功夫,有把握在半刻鐘的時間內,橫渡掛瓢池,回到風竹閣。

他已擬定完整的計劃,大有一試的價值,關鍵在能否畫出七幅令百純贊美的作品,因此他必須出盡渾身解數。

搬東西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烏於虛想不通是怎麽回事,回頭看去,一群小婢正擡著一張桌子進來,桌面和腳架分開捧著,其中兩人提著高背倚,往平台浩浩蕩蕩而來。艷娘和蟬翼跟在搬桌團的後方,前者嘴角含春,未語先笑,風騷浪蕩,對烏子虛的態度完全不同;後者則仍是那副勉勉強強,不苟言笑的冰冷神色,可是對烏子虛來說,兩人的吸引力高低立判,蟬翼的誘惑力實遠比艷娘大。

搬桌團在廳堂和平台交接處停了下來,艷娘則挾著一陣香風,直抵他身前,媚笑道:“今夜是郎先生動筆寫畫的第一夜,我們紅葉樓會以上賓之禮招待郎先生。郎先生喜歡把桌子安置在平台上哪個位置呢?”

烏子虛大感新奇有趣,這個招待確實別開生面,小婢們全都姿容不俗,十六、十七歲的年紀,雖比不上蟬翼,已非常可觀,看她們擡得香汗淋漓,嬌聲喘息,燃燒著她們青春的歲月,何人看了都酥了一半。嘆道:“可否再擡一張大床進來。”

小婢們正以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聞言不但沒有人害羞,還齊聲嬌笑,登時滿榭春色。

艷娘兩眼上翻,任誰都猜到她心中在嗟嘆這色鬼死性不改。

蟬翼大怒道:“休要想歪你的心。”

烏子虛訝然審視她,欣然道:“這不是河東獅的咆哮嗎?蟬姐兒愈來愈像是我的娘子了。”

蟬翼正要發作,給艷娘截著道:“我們紅葉樓有我們的規矩,特別是我們的紅葉八美,更由百純姑娘親自定下規條,郎先生必須遵守。”

烏子虛興致盎然的問道:“愚生洗耳恭聽。”

艷娘神氣的道:“紅樓八美,全是賣藝不賣身,是真的賣藝不賣身,想一親香澤嗎?必須小姐她心甘情願才成,只要小姐她願意,嫁給你也行,夜度及贖身金全免,就看你的本事。”

烏子虛為之叫絕。百純肯定是經營青樓的天才,掌握到男人愈難得到手的女人愈珍貴的至理,且享受到追逐裙下,真情真意的最大樂趣,哪還不前仆後繼。要買她們的藝當然不會便宜到哪裏去,如此紅葉樓勢必財源廣進,金子銀兩滾滾而來。

蟬翼冷冷道:“明白了嗎?”

烏子虛恭順的道:“娘子!我明白了!”

那群小婢想笑又不敢笑,怕開罪蟬翼,忍得不知多麽辛苦。

艷娘怕蟬翼吃不消他的浪子無行,忙道:“憐影快來了,你不知胖爺為此安排得多麽辛苦。憐影這十多晚的期全排得密密麻麻的,胖爺須說服客人才勉強騰出空档,如果你今晚交不出好成績,胖爺會要了你的命。好啦!桌子放在哪裏?”

烏子虛的目光從艷娘移往氣鼓鼓的蟬翼,又移往那群小婢,道:“當然是臨湖置桌,讓我與美人兒共享湖上明月。”

艷娘笑罵道:“說一句便夠,偏是這麽多廢話。”說罷指示眾婢把桌椅安放在平台靠欄的位置。然後道:“郎先生還有甚麽要求呢?”

烏子虛笑道:“只有兩個要求,第一個求的是一葉輕舟,泊在水榭之旁,當養足畫情,便駕舟返回風竹閣,動筆揮毫,寫下第一幅美人圖。”

艷娘道:“這個容易,照先生的意思辦。還有一個要求呢?”

烏子虛來到緊繃著俏臉的蟬翼身前,一揖到地,道:“請蟬翼姑娘屆時陪愚生一起登舟,順道遊湖,歸家去也。”

蟬翼猛一踩腳,大嗔道:“你這人!我們走!”說畢拉隊走了。

艷娘掩嘴笑道:“蟬翼如給你氣壞,奴家會找你算帳的。”伸手在他手臂上重重扭了一把,再送他一個媚笑。

忽然絲竹管弦之聲在榭外響起。

艷娘笑道:“憐影來啦!奴家走了。”

※※※

阮修真坐在小亭理,丘九師來到他對面坐下,道:“見過錢世臣,他答應立即送出飛鴿傳書,要他在京師的人調查郎庚,該在十天內有回音。”

又道:“辜月明來了!”

阮修真一愕道:“辜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