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履險如夷(第4/5頁)

她說話總是斯文溫婉,使人很難想象她發怒時的樣子。

韓柏看得心癢起來,忍不住道:“你看戲的方法是怎樣的?是否視而不見呢?”

雲素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呢:小尼剛才正思索著戲台上和戲台下的分別。”

韓柏大感與趣道:“那又怎樣呢?”

雲素有點怕了他好奇灼熱的眼神,垂下目光平靜地道:“戲台上表達的是把現實誇大和濃縮了的人事情節,使觀眾生出共鳴,忘情投入了去。”

韓柏靜心一想,道:“小師博說得很有道理,但對小弟來說,現實裏發生的事要比戲台上更離奇精。可是憐秀秀仍那麽吸引著我,而現在這扮演才子的小子卻使我覺得看不看都不打緊,可見台上吸引我的仍是”人“這因素,所以使我想到沒有表演品類比人的本身更偉大,像憐秀秀那種色藝,本身就是最高的藝術品了,代表著人們憧憬中最美麗的夢想。”

雲素訝然往他望來道:“施主這番話發人深省,難怪一個出色的藝人身價這麽高了,八派弟子裏人人以能見到憐秀秀為榮呢!”韓柏正經完畢,又口沒遮攔起來道:“小師傅剛才進場時,是否也有很多人望著你呢?”

雲素若無其事道:“當然呢:誰都奇怪出家人會來趁熱鬧吧?”

韓柏沖口而出道:“就算小師傅不是出家人,怕人人都會呆盯著小師傅呢!”雲素皺起秀眉道:“韓施主:小尼是出家人哩!”韓柏碰了個軟釘子,卻毫無愧色,瀟笑道:“對不起:或者是小師傅那麽青春動人,使小弟很難把小師傅當作是忘情師太她老人家那類的修真者。”

雲素對他愈來愈出軌的話兒毫無不悅之色,點頭道:“這也難怪施主,執著外相乃人之常情,那晚不是人人都把你當作了薛明玉嗎?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韓柏忍不住湊近了少許,嗅著她玉潔冰清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天然幽香,輕輕道:“可是小師傅的慧心卻知小弟並非壞人,是嗎?”

雲素想起當晚的情況,露出一個天真純美的笑容,微一點頭,垂下目光,繼續去數她的佛珠。

韓柏識趣地不再搔擾她,注意力集中到戲台上去。

這邊的戚長征坐好後,先往小玲瓏微微一笑,嚇得後者忙垂下頭去,畏羞地怕他會找她說話。

戚長征大覺有趣,同小玲瓏道:“玲瓏兒怕我老戚嗎?”

坐在小玲瓏旁的谷倩蓮探出頭來,瞪了他一眼道:“不準欺負小玲瓏,否則我不放過你。”

戚長征攤手作無辜狀,苦笑道:“為免誤會,不若小蓮姐和玲瓏兒換個位子好了。”

小玲瓏窘得小臉通紅,扯著谷倩蓮的衣角急道:“小蓮姐啊:老戚沒有欺負人家呢!”谷倩蓮“噗哧”一笑,橫了戚長征一眼,挨回椅背繼續和虛夜月暢談女兒家的心事,不再理他門。

戚長征對小玲瓏非常疼愛,不想她害羞受窘,轉過去看薄昭如,剛好這明言獨身的美女高手正瞧著他們,目光一觸下,兩人都自然地避開眼神,裝作欣賞著戲台上的表演。

這時台上任榮龍扮的小生,正和他那由女子反串的小書僮,來到一座廟宇裏參神,而貪婪的廟祝卻纏著他簽香油,任榮龍顯然相當窮困,大唱什麽拜佛最緊要誠心那類的歌詞,就是不肯探手到袖內取出鋃兩。

戚長征看得笑起來。

清昭忍不住道:“戚兄在笑什麽?”

戚長征道:“編這戲的人定是不夠道行,若真的心誠則靈,向必入廟拜那些用泥土塑造出來騙人的東西,誰敢保證神佛們會這麽乖和聽話,定會住那些廟宇裏去聽人訴苦呢?”

薄昭如瞪著他道:“你這人專愛擡,這麽說入廟拜神的都是自己騙自己了。”

戚長征哈哈一笑道:“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裏修。又說心即是佛。這些話不都是佛門中人自己說的嗎?卻又有多少人懂得身體力行,總是無寺不拜,不是自己騙自己的最好明證嗎?”

薄昭如呆了一呆,好半晌後才點了點頭,欲語無言。

戚長征再次與她接近,鼻內充盈著她獨有的幽香氣息,忽有舊夢重溫的感覺,更想起那天單刀直入約她時這美女欲拒還迎的動人情態。

唉:最後她仍是沒赴約。

想到這裏便心生不忿,低聲道:“那天在橋頭等你,等得我差點連小命都掉了。”

薄昭如嬌軀微顫,蹙起黛眉道:“不要那麽誇大好嗎!”看著她秀美的輪廓,戚長征心中一熱道:“我只是如實言之,那天等不到你,卻等到了女真公主孟青青,給他追了去夫子廟決鬥,差點再沒命來見你呢。”

薄昭如的頭垂得更低了,輕輕道:“見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