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自打算

鬼王府金石藏書堂。

當韓柏把見朱元璋的經過詳細道出來,說到朱元璋聞恭夫人之名色變,不準他繼續說下去時,細心聆聽的虛若無和燕王棣亦同時色變。

虛若無眼中爆起厲芒,失聲道:“不好!”韓柏吃了一驚,與燕王一起盯著虛若無。

虛若無臉上露出復雜無比的神色,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到今天我才明白為何元璋堅持要立允為皇太孫,因為其中實有不可告人的隱私。”

燕王棣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嘴輕顫,卻沒有插話。

韓柏大惑不解道:“什麽隱私?”

虛若無臉色凝重無比,沉聲道:“此事純屬猜估,但憑著元璋的奇怪反應,恐亦八九不離十。”

燕王棣垂下頭去,神色古怪。

韓柏大感興趣,追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燕王站了起來,沙啞著聲音道:“我要出去吸幾口新鮮空氣。”

找了個借口,就那麽匆匆避開了。

韓柏呆看著他溜走,更感奇怪,望向鬼王。

虛若無嘆了一口氣,道:“對朱元璋這反應最合理的解,就是恭夫人與他有私情,允不是他的孫子,而是兒子。”

韓柏頭皮發麻,呆在當場,好一會才道:“妖女確是妖女,為何她不正式成為朱元璋的妃嬪,那不是更直接了當嗎?”

虛若無神色凝重道:“沒有人比單玉如更理解人性了,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命教的妖女雖媚術厲害,但對朱元璋這種對美女予取予奪的人來說,時間久了,沒有了新鮮感時,便會厭倦,此乃人之常情:若再加上沖破禁忌的偷歡苟合,則更能予他無與倫比的刺激。單玉如就是看中這點,正若她看中我對亡妻的思念般,牢牢抓著了朱元璋的心,亦使他對這”兒子“另眼相看,寵愛有加。”

韓柏連脊椎都發麻了,深吸一口氣道:“現在怎辦才好呢?”

鬼王平靜下來,沉吟片晌後道:“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冷靜下來,便會有別的想法,朱元璋終是非常之人。”

韓柏感覺上好了一點,道:“若他知悉恭夫人的陰謀,單玉如還憑什麽來害死他呢?”鬼王苦笑道:“但願我能知道。現在我仍不能接受的一個事實,就是單玉如其實比朱元璋和我都更厲害,因為她能比朱元璋更不講道德和原則。唉:這樣的一個女人。”

韓柏振起精神道:“橫豎也告訴了朱元璋,不若就和單玉如大鬥一陷只要保住朱元璋和燕王的命,我們就贏了。”

鬼王皺眉道:“那有這麽簡單,不過我肯定若元璋可度過這三天大壽之期,定會廢了允和以最殘忍的手法處死恭夫人,問題是他能否過得了這三天大限?”

韓柏頹然道:“為何他不立即動手呢?”

鬼王道:“他必須先藉藍玉和胡惟庸的叛逆大罪,誅除了所有擁戴允的將領大臣後,才可以廢掉允,這種事一個不好,就會惹起軒然大波,動搖大明的根本。縱使是皇帝,也不是可說做就做的。”

韓柏與奮地道:“只是要挨過這三天,那還不容易嗎?”旋又頹然道:“不過嶽丈說過他壽元已盡,若在這三天之內就糟透了。”

鬼王閃過復雜難明的神色,好一會才傳聲往外道:“小棣進來!”話聲才落,燕王棣已在入門處現身,神色如常,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鬼王正容道:“不理事情如何變化,夢瑤說得對,你今晚必須離開京師。”

韓柏記起了聶慶童的警告,嚇了一跳,忙說了出來。

燕王緩縷坐到鬼王右旁下首的大師椅內,神色不見波動,只是靜靜地瞧著鬼王。

鬼王臉上怒意一閃即逝,冷哼道:“虛某就要給朱元璋看看,我若要把一個人送離京師,即使他身為天子,亦阻止不了。”

拂袖而起,尚未有機會說話,鐵青衣走了進來,施禮道:“皇上派人傳來聖旨,命燕王立即入宮見駕!”三人齊感愕然。

韓柏喜道:“看來他真已知道誰忠誰奸了!”接著又尷尬地搔起頭來,到現在他再也不清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

好或壞這簡單的二分法顯然並不適用於現實的世界裏。誰不在為自己的私利奮鬥爭取?動物是為了生存,人若為所追求的目標理想,像燕王般便為了皇位,甚至不惜對付最愛重他的鬼王,又試圖行刺生父,與“好”這個字實扯不上任何關系。

燕王亦閃過一絲喜色,若朱元璋因此舍棄允,他自然成了最有機會繼承皇位的人,不由有點後悔曾刺殺朱元璋。這成了唯一的心理障礙。

鬼王盯了燕王好一會使,嘆道:“就算我教小棣不要入官,小棣亦會反對吧?”

燕王雄偉的軀體微微一震,搖頭道:“不:小隸全聽鬼王吩咐!”鬼王苦笑道:“虛某雖很想吩咐你這樣做那樣做,卻是難於啟齒。因為你若逆旨,就是公然和你父親對抗了,便便事情更難控制,亦不知這樣做便宜了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