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途難返(第2/3頁)

馬峻聲弄不清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又見他絲毫沒有要自己坐下來的意思,大不是滋味,勉強應了一聲。他乃馬家堡獨子,自少便受盡父母溺愛,拜於無想僧座下後,不但在少林地位尊崇,在江湖上亦是處處受到逢迎吹捧,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而。不舍這種態度,自然是令他大是不滿,冷冷道:“若師叔沒有什麽話,我想先回後院梳洗,再來向師叔請安。”

不舍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馬峻聲暗忖,你要在我臉前擺架子,我可不吃這一套,大不了有師傅出面,難道我怕了你不成,轉身往後廳門走去。快到門邊時,後腦風聲響起。

馬峻聲大吃一驚,猛一閃身,一件東西擦頭而過,“拍”一聲嵌進門裏,像門閂般橫卡著兩扇門,卻沒有將門撞開,用動之妙,使人目瞪口呆,原來是一條金光閃閃的令符。

要知若要令符嵌入大門堅實的厚木內,用勁必須至剛至猛,但要不撞開沒有上門的門,則力道又需至陰至柔,現在令符既陷進了木門內,又不撞開木門,顯是兩種相反、立於兩個極端的力量,同時存在於這一擲之內,完全違反了自然的力量,真教人想想也感到那想不通的難過。

不舍的聲音從背後悠悠傳來道:“你認得這少林的”門法令“嗎?”

馬峻聲驚魂甫定,又再大吃一驚,比之剛才的驚惶有過之而無不及,轉過身來,對著安坐椅上,正喝著第二杯茶的不舍時,俊臉上已沒有了半點血色。

不舍喝道:“還不跪下:”馬峻聲傲氣全消,“蔔”一聲雙膝觸地,像個等候判決的囚犯。

不舍放下茶杯,長身而起,來到跪著的馬峻聲前,冷然道:“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字虛言,立殺無赦,你應知道我不舍的話,從沒有不算數的。”

馬峻聲心中一震,勢想不到不舍竟拿到了少林派內可操門人生死之權的“門法令”,難道連師傅也護我不著,深吸一口氣,壓下驚惶,道:“師叔問吧:”不舍道:“不過先讓我提醒你,自韓府兇案發生後,我便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深入調查整件事,所以我雖是今天才到,知道的事卻絕不會比任何人少。”

一股冰寒湧上心頭,馬峻聲表面平靜地道:“師叔問吧:”不舍轉身,背著他負手仰天一嘆道:“你或者會以師叔一向不大喜歡你,其實我對你的期望,絕不會比你師傅對你少,只不過我看不慣你的驕橫,卻希望這是因年少氣盛,到江湖歷練後便可將這缺點改正,看著你,就像看著當年初涉江湖的自己。”

馬峻聲一呆道:“師叔:”不舍搖頭苦笑道:“何況我還曾和你父親在鬼王虛若無帳下並肩作戰,為驅趕蒙古人出力,唉:現在蒙人再來了,但我們卻為了小輩的仇殺弄得四分五裂,散沙一盤。”

馬峻聲愕然道:“怎麽我從未曾聽爹提起過認識師叔?”

不舍道:“當年我投軍之時,隱去了門派來歷,爾父當然不知當年的戰友,就是今天的不舍。”想起了往事,無限唏噓地一嘆、再數日馬峻聲這刻對不舍印象大為改觀,已減少了原先完全對抗的心態,想了想道:“師叔,請恕過峻聲不敬之罪。”

不舍道:“你起來吧:”馬峻聲堅決搖頭,道:“師叔既掣出了”門法令“,峻聲便跪著接受問話。”

不舍然然半晌,忽爾平靜若止水般淡淡道:“你究竟是為了護著什麽幹下了這麽多蠢事?”

無論不舍問什麽,馬峻聲心內早預備了擬好的答案,獨有這一問令他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一時不知作如何反應。

不舍道:“其它人或者相信你可以殺死謝青聯,但卻絕不是我不舍。”

馬峻聲至此已招架不住不舍像劍般鋒利的話,叫:“師叔:”不舍道:“長白以”雲行雨飄“身法在八派中輕功稱第一,凡是輕功高明的人,耳朵都特別靈敏,這是因為輕功關鍵處在平衡,而平衡則關乎耳內的耳鼓流穴。所以獨行盜範良極以輕功稱雄天下,耳朵的靈敏度亦是無人能及,以你氣走剛猛沈穩路子的身手,要掩到謝青聯近前而不被他發覺,可說是癡人說夢,我不舍第一個不相信。”

馬峻聲啞口無言,直至這刻,他才發現這一向沉然寡言、鋒芒不露的師叔,才智和識見均到了人的地步,自己比起他來,真不知要算老幾?

不舍續道:“我曾檢驗過謝青聯藥制了的身,那致命的一刀透心而入,割斷心脈,位置準確狠辣,以謝青聯的身法,竟連半分閃避也來不及,即使在他毫無防備下,你也不能做到,何況是個不懂武功的韓府小仆?”

馬峻聲默然不語,也不知心中在轉著什麽念頭。

不舍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道:“峻聲你告訴我,為何會忽然到韓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