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立馬橫槍(第4/6頁)

眾人騷動起來。

若他們知道連方夜羽率領高手布下重圍,仍給厲若海擊殺叛徒宗越後,從容突圍而去,震駭還應不止於此。

翟雨時道:“黑榜十大高手中,赤尊信不知所蹤,封寒、莫意閑、乾羅三人均曾敗在浪大叔手中,理應除名,談應手已死,可以不論,眼下除了淩二叔外,誰還可名登黑榜?”

浪翻雲道:“黑道中除了黑榜高手,最著名者莫過於‘三大邪窟’,依次是京城的‘無心府’南粵的‘魅影劍派’和漠北的‘萬惡沙堡’而三窟中又以‘無心府’最星高深莫測,府主‘鬼王’虛若無,其武技在三十年前便可名登黑榜有余,只因他輔助朱元璋得天下有功,受了策封,故不算黑道中人,才沒有被列入黑榜,否則何時才輪得到談應手、莫意閑之流,如是以武功論,此人實是最有資格。”

上官鷹微笑道:“聽說虛若無有女名夜月,色藝雙全,愛作男裝打扮,顛倒了京城中不知多少權貴公子,令人神往。”

梁秋未抱拳道:“只要幫主下個命令,我們便立即上京將美人擄來,為妻為妾,任幫主選擇。”

眾人當然知道他在說笑,轟然起哄。

上官鷹自與乾虹青分手後,意冷心灰,埋首幫務,雖不斷有幫中元老兄弟,為他穿針引線,他仍是心如止水,一一拒絕,使眾人為此擔憂非常。

淩戰天趁機道:“月滿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小鷹莫要錯失杏花滿枝的采摘好時光。”梁秋未豪倩大發,彈杯開懷唱道:“春日遊,杏花飄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浪翻雲看進杯內清瑩清澈的米酒裏,心中嘆道:“清溪流泉、清溪流泉。”一張秀美無倫的俏面似在液體中浮現,轉眼換了亡妻的臉容,又使他想到了酷肖亡妻的雙修公主。

這時上官鷹和翟雨時也加入了梁秋未的清唱裏,擊台高歌道:“若被無情棄,不能羞……”

歌聲遠遠傳往窗外的洞庭湖裏。

黃昏。

“蹄踏燕”粗健的長腿踢著官道的泥塵,帶起了一卷塵屑,往迎風峽飛馳而去。

厲若海坐在馬背的身子挺得筆直,臉上不露半分喜怒哀樂的情緒。

走了大半天,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顯示方夜羽早使人封鎖了官道,留給他和龐斑一個安靜的戰場。

自親弟慘死後,他的心從來未試過像這刻的平靜寧謐。

兩旁樹木婆娑,綠葉在紅葉和半枯的黃葉裏點綴著,樹下鋪了厚厚一層枯葉,充滿了晚秋肅殺的氣氛。

厲若海的眼忽然明亮起來,看到了一向疏忽了的大自然美態,其中每一棵樹、每一道夕陽的馀暉、每一片落葉,都含蘊著一個內在的宇宙,一種內在恒久的真理,一種超越了物象實質意義和存在的美麗。

在他一向只懂判斷敵人來勢的銳目中,世界從未曾若眼前的美艷不可方物。

一股莫明的喜悅,從深心處湧起。

那並不是因得失而來的喜悅,也不是因某事某物而生出的歡愉,而是一種無以名之,無人無我,無慮無憂,因“自在”而來的狂喜。

過去是那末地遙不可觸。

將來仍未存在,只有眼前這永恒的刹那。就是在這刹那,他看到了六十年來穩坐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魔師”龐斑。

厲若海畢生等待的一刻終於來臨。

在遠處一個密林裏,韓柏和範良極兩人伏在一棵高樹的橫杈上,眺望著前面迎風峽。韓柏低聲道:“龐斑發現了我們沒有?”

範良極出奇地面色沉凝,毫無平日敏銳的反應。

韓柏不耐煩地叫道:“喂!”

範良極冷冷道:“你的聲量如此雄渾,我怎會聽不到?”

韓柏道:“龐斑發現我們了嗎?否則你的面色為何如此難看?”

範良極悶哼道:“我們既然能感應到龐斑的殺氣,龐斑又怎會感覺不到我們,何況他還不是省油燈呢,事實上不但龐斑知道我們在這裏,連他布置在這四周的高手,無不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措掌,假若這次我有命逃生,必須對龐斑的實力作出全新的評估。”

韓柏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道:“範良極你怕了嗎?現在反悔仍來得及呀。”

範良極詛咒一聲,微怒道:“見你的大頭鬼,我範良極豈是背信棄義的人,今日若不能從龐斑手中把風行烈偷出來,以後會在‘偷王’上加上‘枉稱’兩個字,哼,你這種毛頭小子怎能明白我的偉大。”

韓柏急道:“那我們待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去和龐斑拚個生死,遲了便來不及了。”範良極嗤之以鼻道:“你估自己是浪翻雲嗎?就算厲若海肯讓我們插手,我們也過不了龐斑手下們那一關,何況厲若海英雄蓋世,根本不會讓我們沾手。”他似乎對厲若海的為人有深入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