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肝膽相照

當龐斑拳頭擊上厲若海銳不可擋的丈二紅槍尖鋒時,韓柏和範良極兩人再顧不得隱蔽身形,躍上樹端,憑高望去。

兩股氣勁強懂在一起所發出悶雷般的轟鳴,盡管隔了半裏之遙,仍就像發生在咫尺之外,震撼著兩人的心神。

樹葉卷天旋起。

忽然間蹄聲遠去。

到蹄聲倏止時,一直凝神傾聽的範良極全身一震道:“厲若海輸了!”

韓柏一呆道:“你怎知道?”

範良極罕有地不利用這點來嘲弄韓柏的無知,臉色凝重地道:“假設厲若海能完全擋著龐斑此擊,馀勁怎會透體而下,以致禍及座下的良駒?”

韓柏恍然大悟,心中佩服範良極老到的判斷,口上卻不讓道:“龐斑或者同樣也不好受?”

範長極雙耳聳動,顯是施展‘盜聽’奇功,監聽龐斑的行動。

韓柏不敢騷擾他,但自己又沒有如此隔空盜聽之術,唯有在旁幹瞪眼。

範良極籲出一口氣道:“龐斑走了。”

韓柏急道:“我們該怎麽辦?”

範良極瞪眼怒道:“你不是很有陰謀狡計的嗎?為何問我?”

韓柏狠狠道:“若你不動點腦筋,救不出風行列時,也休想要我娶你那命根子為妾。”

範良極一驚賠笑道:“小夥子毛頭娃,那來這麽大的火氣,快隨我來!”飄身下樹,往迎風峽趕去。

韓柏緊隨地身後,不知為何,心中蓄著一股不舒服的感覺,有些像大禍臨頭似的,剛竄上官道,範良極條地停下,韓柏差點撞在他身上,剛要喝罵,旋即瞪大雙目,和範良極兩人一個表情,不能置信地望向卓立如山般挺立路心,悠然負手的偉岸男子。

那人只目閃閃有神,帶著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範良極深吸一口氣,道:“魔師龐斑!”

龐斑淡淡一笑道:“老兄形相清奇,乃正猴形火格,若龐某沒有看錯,必是‘獨行盜’範良極範兄了。”眼光再落到他身旁的韓柏身上,道:“這位小兄弟背著小徒夜羽的‘三八右戟’,想是和小徒有約的韓柏小兄了。”

韓柏喉嚨幹涸,心頭發熱,怎也沒想到這樣便和龐斑照上臉,如此突如其來!想說話卻發不出聲來。而對方又是那麽彬彬有禮。而更使他駭然的,是深心處升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濃烈感覺,像激流般在經脈內延展,就像體內的魔種本是沉睡的,現在卻蘇醒了過來。

“颼!”

煙管離背而出,落在範良極手上。

範豆極冷然自若地從懷中掏出煙草,放在管上,打火點燃,深吸一口後,低喝道:“韓柏!走,記著你答應過的事。”

韓柏壓制著蠢蠢欲動的魔種,心中感動,真是連作夢也想不到像範良極這樣的人,竟肯為一個不相識並嫁作人家妾侍的妓女,獻上生命去維護她的‘幸福’。因為以範良極逃術之精,避過龐斑魔掌的可能性,實遠比他為高。

龐斑微微一笑道:“範兄多心了,這位韓兄,小徒早和他有三月內生擒他之約,龐某怎會插手到這些小輩的遊戲裏?”

韓柏心頭一熱,昂然面對龐斑,喝道:“我要向你挑戰!”

龐斑眼內精芒一現,聲音轉冷道:“你勝得過夜羽,再來和我說這句話。”

韓柏為之一窒,龐斑自有一股君臨天下、不可一世的氣概,使人感到一旦難以和他爭鋒,甚至連違抗他的說話也感到困難。

韓柏雖得赤尊信注入魔種,結成與他融渾無聞的魔胎,但始終欠了經驗火候,與龐墅這類蓋世高手對峙時,便相形見絀,他能昂然說出挑戰的話,已使龐斑對他刮目相看。

範良極也大為頭痛,他是人老成精,可是龐斑由行動以至說話,每一著都出人意表,占了先機,使他一時間失了方寸。

龐斑眼光轉到範良極身上,道:“範兄的煙絲是否產自武夷的‘天香草’,難怪如此清淳馥郁!”

範良極心中一懍,點頭道:“龐兄見聞之廣,使小弟驚異莫名。”跟著轉往韓柏喝道:“小子還不快滾!”這次他似乎擔心的不是龐斑,而是方夜羽,若韓柏被他生擒去,那韓柏還怎能完成他的承諾。

韓柏心中猶豫,他在此的目的是要救風行烈,但自下龐斑規身攔截,立時打亂了所有步驟。

龐斑皺眉道:“若沒有小徒同意,這位韓小弟能走到那裏去?”

範良極仰天一陣長笑,道:“好!龐兄,動手吧!”一揚煙管,卻沒有飛起半點火星,同時借著側頭的動作,向韓相打個眼色。

這兩日來,韓柏和這獨行盜時刻相對,兩人已有非常默契,一看他的眼色,竟是招呼自己一齊合理龐斑,這才醒悟這老狐狸一直叫自己離開,竟是個要龐斑不及防備的假局,而更深一層的用意,是要龐斑產生以為他韓柏武功較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