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稱帝之心

一把男子的聲音道:“為何拖延了兩天,才把東西送來?”

聽聲音,此人的年紀該在三十許間,想不到統領魔門的人,這麽年輕。亦使燕飛對他更具戒心,因為在魔門的派系裏,講的不是論資排輩,而是實力。

他同時生出希望,李淑莊該尚未透露與屠奉三的丹方買賣,否則此君便該曉得李淑莊因忙於試煉丹方,致延誤了其它事。

李淑莊答道:“為了安撫建康的一眾風流名士,我不得不趕制另一批五石散,以應需求。於此非常時期,由於人心不穩,對丹散的需求比平時驟增數倍,使我應付得很吃力。”

燕飛整個人輕松起來,因為任青娓確是料事如神,看穿魔門中人自私自利的性情作風,李淑莊果然沒向同門泄露關長春的秘密,管他是天王老子,又或魔門聖君。

男子似在研究李淑莊給他的東西,好一會才道:“這東西是否真的不留絲毫痕跡?否則將會惹起軒然大波。”

李淑莊信心十足的道:“我煉制出來的『瞞天恨』,服食後保證不會有任何征狀,當年匡士謀就是以『瞞天恨』混入一劑療治毒傷的藥中,交給桓玄,再讓桓沖服下,令桓沖一命嗚呼。唉!士謀也算倒黴,竟給桓玄來個殺人滅口,更亂了我們的陣腳。”

燕飛聽得心中懍然。終於由李淑莊之口,證實桓玄弒兄之事,且是由魔門暗中推波助瀾。他雖未聽過匡士謀之名,但也猜到大概的情況。此人肯定是奸狡多智的人,被魔門安插在桓玄身邊,只恨惡人自有惡人磨,獻上毒計反遭桓玄滅口,可說是自作孽了。

那人道:“小美人病況如何呢?”

燕飛雖然早猜到兩人會面與謝鐘秀有關系,但當這個大有可能是聖君的男子提及謝鐘秀,仍不由心生寒意,大呼好險。

李淑莊道:“自謝玄去世後,謝鐘秀便因傷心過度,積郁成疾,且情況一天比一天差,最近更曾多次暈倒,如果她忽然病逝,肯定沒有人懷疑。”

那人嘆道:“如此高門淑女,又是一代名將之後,真令人不忍心加害,真的沒有別的方法嗎?”

燕飛聽得謝鐘秀抱恙,先是心中一沉,接著再聽到此君一番憐香惜玉的話,不由心中大訝,因想不到這魔門的最高領導者竟有惻隱之心,又毫不掩飾的說出來。

李淑莊緩緩道:“自漢亡以來,今天是我們聖門復興有望的最大良機,我們絕對不可以錯過。桓玄此子賊性難改,垂涎當年王淡真的美色如是,現在對謝鐘秀又如是。近日建康謠言滿天飛,不住有人問我桓玄是否對謝鐘秀有野心,否則為何會如此禮遇謝家?既親身往謝家拜祭謝琰,又邀謝混共赴淮月樓的晚宴。我雖然極力為桓玄說好話,但紙終包不住火,今晚桓玄又借詞往訪謝家,如此下去,我也要應對不來。唯一的方法,是要桓玄死了這絳心,請聖君明鑒。”

燕飛終弄清楚房內的男子確是那個聖君,也暗贊李淑莊說話得體,既能向聖君曉以她魔門的大義,又不會開罪聖君,例如指他不該心軟,不該有婦人之仁,成大事者豈區於小節諸如此類不中聽的話。

聖君道:“此計由我想出來,我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關鍵。在烏衣豪門中,我最欣賞謝家的風流,實不願雙手沾染謝家子弟的血。”

燕飛目光不由投往遠處的烏衣巷,桓玄顯然尚未離開,難怪此君有閑聊的心情。也禁不住對魔門的人大為改觀,原來他們有如常人般的七情六欲,非泯絕人性的人。當然他不會誤以為聖君會因此而放過謝鐘秀,因為毒計正是由他想出來的。

李淑莊不以為意的道:“聖君的高瞻遠矚,淑莊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自謝玄成立北府兵後,聖君便預見淝水之戰的發生,於是設計了整個復興魔門的計劃,淑莊也因此到建康來闖天下,更令我聖門團結一致。現今聖君的部署已逐一實現,只要桓玄能坐穩皇位,天下將是我聖門囊中之物,我們定要堅持下去,凡事皆不可懈擔”

聖君道:“我並不像淑莊所說般的神通廣大。我慕清流雖能就當時大勢趨向,作出準確的預測,可是對局中個別的發展,卻是無能為力。比如燕飛的出現、劉裕的冒起、桓玄現在的失控,均為我意料之外的情況。而這些在我掌握之外的變化,恰正是決定未來大局最關鍵的因素可知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垣兩句話,確有道理。”

燕飛終於曉得這個魔門聖君高姓大名,亦不由心生佩服,此君肯定是智勇雙全之士,且非常謙虛,絕不是狂妄自大之徒,這樣的人,如果不擇手段,才最可怕。

魔門聖君慕清流忽又出其不意的轉話題,問道:“桓玄沒有迷上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