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日報信

燕飛立在船首,想著紀千千。

自紀千千主婢被擄北去,他沒有一刻歇下來,不停地奔南闖北,一直在為與她的重聚而奮鬥不懈。

天地之間,不論是這人間世或秘不可測的洞天福地,無論是哪個存在的層次,沒有任何事物比紀千千對他更重要。只有紀千千才有那種魔力,可把他的陽魂召回來。

當他離開肉身這軀殼的時候,他有種解放和不受限制、擁有法力無邊至神通廣大的動人感覺,甚至乎生出不想返回這臭皮囊的強烈感受,那種經驗真是無法以言語去描述形容。奈何任何人事他均可以舍棄,唯獨拋不下紀千千,就算犧牲亦永不言悔。

重返人世後,他再次受著肉身的拘限。他比以前更清楚自己並非殺不死的,若肉體被毀,他將沒法“回來”。

現在最閑擾他的,再不足如何從慕容垂手上把千千主婢救出來,而是怎樣解決孫恩這個命中注定的大敵。

在武道上,他因這次死而復生的經驗,作出了無吋比擬的突破,有絕對的信心與孫恩一決勝負,可是對如何能破孫恩的“黃天無極”,他卻沒有絲毫把握。

千千現在是否已上床就寢?他們已多天沒互通心曲,他多麽希望能將心事向她盡情傾訴,讓雙方的心靈結合為一。

他因對紀千千的愛而戀戀不舍人世,現在紀千千已成了他唯一留下來的理由,他會盡情去體驗與紀千千火熱的愛戀,和她一起燃燒生命的光和熟。

燕飛心中同時浮現萬俟明瑤和安玉晴的玉容。

生命至此尚有何求。

卓狂生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道:“小飛又有什麽心事?”

燕飛回到現實裏,迎上卓狂生充滿好奇和詢問的目光,微笑道:“你沒有心事嗎?誰可例外呢?”

卓狂生笑道:“你的脾氣真好!我本以為這麽打擾你,你可能會不高興,沒想過你會笑著回答,我似乎從未見過你發脾氣。”

燕飛岔開道:“高小子和他那頭小白雁情況如何呢?”

卓狂生欣然道:“關上房門後,他們便沒有踏出房門半步,看來情況樂觀,至少高小子沒有被轟出房外。照我看天打雷劈都分不開他們,高小子和小白雁的姻緣根本是上天注定的。唉!”

燕飛皺眉道:“說得好好的,為何忽然又唉聲嘆氣?”

卓狂生道:“你該知道我因何事嘆氣。我怕的是好景不長,如老聶有甚閃失,恐怕小白雁接受不了。”

又道:“你的看法又如何?我多麽希望你能說些好話來安慰我。”

燕飛陪他嘆一口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聶天還於離開艙頂只有三尺許距離的當兒,雙環來到手上,憑他的武功,只要能破頂而出,肯定可安然脫身。只可惜他卻清楚明白自己犯了另一致命的錯誤,就是低估了譙縱,此人武功竟在他之上,即使與孫恩相比,也是在伯仲之間。

馬軍慘叫一聲,踉艙跌退,雖然避過了胸U要害,聶天還的匕首仍閃電般插進他左肩去,直沒至柄。以聶天還的勁氣,肯定他的左手永遠被廢掉了。

出奇地周紹顯示出比平時更高明的身法武功,以毫厘之差避過匕首,卻沒有和其它人連手進擊聶天還,反穿窗而出,到了船艙外去。

“叮!”

桓玄從容擊飛朝他面門擲去的匕首,手中斷玉寒化作電芒,從下沖上,直擊聶天還下盤,譙奉先往左一閃,避過飛刀,然後從艙門退往艙外,把守大門的兩湖幫戰士立即東仆西倒,沒法進艙施援。

聶天還暗嘆一口氣,只看敵人進退得宜,便知敵人計劃周詳,擬定了整個刺殺自己的行動,打開始他便落在絕對的下風,且陷進了死局去。

桓玄斷玉寒的淩厲、反應的迅速,固是出乎他料外,但最能威脅他的,還數譙縱擊去的兩股拳勁。

他從未想過世間有如此奇異厲害的拳風。這兩股拳勁一正一反,右拳勁直有催心裂肺的威力,左拳勁卻是一股拉扯的力道,合起來便成似要把他身體扭斷的可怕功夫。

聶天還感到自己上街的勢子全被譙縱古怪的拳勁消解,縱能撞上艙頂,亦無法破頂而去,那感覺令他差點魂飛魄散,亦不得不倉皇變招應付。在他過去的這輩子裏,他從未試過這般狼狽。

聶天還暴喝一聲,猛轉體內真氣,淩空一個翻騰,大小雙環脫手而出,分別向譙縱和桓玄襲去,同時腳往上撐,只要腳尖點實艙頂,立可借力改向,斜掠而下,避過兩人的連手合擊,破窗而去,再借水遁逃。

只要能落入江水裏,任對方高手如雲、萬馬千軍,他也能脫圍逃去。

譙縱一聲長笑道:“聶幫主果然了得,譙縱領教哩!嘿!”說話時,右手化拳為掌,狠拍在迎頭回旋而至的天環去,天環竟應手下墜,再構不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