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殺人名額

哄哄的酒鋪內,兩人對坐位於一角的桌子,酒過三巡後,向雨田笑道:“真想高歌一曲,哈!今晚很好!今晚我非常高興。”

王鎮惡心中一動,暗忖可能巧值秘族狂歡節的大日子,此時的向雨田正處於異於平常的狀態下,說不定可從他處套出點秘密。再勸飲一杯,道:“向兄因何不輕易動手殺人呢?似乎與秘族一貫兇悍的作風背道而馳。”

向雨田嘆道:“此事說來話長,更是一言難荊王兄有沒有辦法張羅一壇雪澗香?聽說這是邊荒第一名釀,不過現在喝的女兒紅也相當不錯。”

王鎮惡道:“如果向兄肯立即息止幹戈,我可以為你辦到。”

向雨田苦笑道:“公歸公,私歸私,你的提議是不切實際的,邊荒集是沒有將來的,拓跋珪更沒有希望。王兄若是識時務的人,應立即遠離邊荒集,到什麽地方都好,怎都勝過在這裏等死。”

王鎮惡微笑道:“只要死得轟轟烈烈,縱死也幹心。”

向雨田雙目亮起來,舉壺為他和自己斟酒,然後舉杯道:“王兄對死亡的看法,與我截然不同,但我仍佩服王兄看透生死的胸襟。來!再喝一杯,我們今夜不醉無歸。”

兩人再盡一杯。

王鎮惡道:“向兄對我們邊荒集的情況倒非常清楚,竟曉得有雪澗香。”

向雨田坦然道:“我對邊荒集的認識,大部分是從燕人處得來。像高彥那個家夥,如果不是燕人縷次強調他在此戰中能起的作用,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可以影響戰果。”

王鎮惡忍不住問道:“憑向兄的身手,那次在鎮荒崗,該有機會可以得手,為何輕易錯過呢?”

向雨田搖頭道:“教我如何解釋?我的事王兄是很難明白的。可以這麽說,為了更遠大的目標,我是必須戒殺的,當然更不可以濫殺,否則得不償失。”

王鎮惡大惑不解道:“向兄這番話確實令人難解,依我看,向兄該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想到便做,不會有任何顧忌。”

向雨田點頭道:“你看得很準,只是不明白我的情況,而我亦很難解說,說出來亦怕你不會相信。”

又苦笑道:“不怕告訴你,今回我是有個殺人名額的,名額只限三人,於我的立場來說,這三人正是邊荒集最該殺的荒人。”

王鎮惡訝道:“殺人名額?那我是否其中之一呢?”

向雨田笑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只有兩個是燕人指定的,最後一個則任我挑選,可算入我的刺殺名單。只要幹掉這三個人,我便算向本族還了欠債,從此可脫離秘族,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王鎮惡道:“一個是高彥,另一個是誰呢?”

向雨田微笑道:“以王兄的才智,怎會猜不著呢?”

王鎮惡一震道:“燕飛!”

向雨田欣然道:“縱然燕人沒有指定我必須殺死燕飛,我向雨田也不會放過他,如此對手,豈是易求?”

王鎮惡心忖,如果向雨田確能殺死燕飛,邊荒集肯定不戰而潰,而向雨田則不負慕容垂之托。

向雨田興致盎然地問道:“王兄見過燕飛嗎?噢!你當然見過,否則不會指他是我的勁敵。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王鎮惡呆了一呆道:“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問題,並不是故意為他陰瞞,而是不知如何可以貼切地描述他。他是個很特別的人,總而言之與其他荒人高手不同,至於不同處在哪裏,我又說不上來。我自問看人很有一手,其他人我多留心點,會曉得其高低強弱,但對燕飛我卻沒法掌握,有點像遇上向兄的情況。”

向雨田雙目神光一閃即逝,點頭道:“那便是高深莫測了。看來燕飛已抵能上窺天道的境界,難怪有資格斬殺練成‘十住大乘功’的竺法慶。哈!我恨不得能立即見到他。”

王鎮惡道:“向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向雨田攤手道:“你又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如果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便老實作答。人是很難弄清楚自己的,一方面是因知之太深,又或不願坦誠面對自己,總言之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就算說得出來,通常也經過美化和修飾,有些念頭更是你永遠不想讓人知道的。對嗎?”

王鎮惡為之語塞。

向雨田微笑道:“王兄對我這麽有興趣,不是因為我是朋友,反因我是敵人,所以要盡量弄清楚我的虛實,再設計對付。告訴你吧!你們荒人今回是絕無僥幸的,現在由此往北塞的道路已被風雪封鎖,你們北上的水道交通又被燕人截斷,而拓跋珪則陷於沒有希望的苦戰裏,當明年春暖花開之時,他就完蛋了,你們荒人也會跟著完蛋。相信我吧!要離開便及早離開,荒人的命運是注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