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公子心聲(第3/3頁)

劉裕生出古怪的感覺,聽著司馬元顯傾吐心事,便知這掌握大權的王族公子,內心並不像表面般風光快樂,且是滿懷心事,但只能隱藏在心底裏,到此刻對著他們三個曾並肩作戰的夥伴,在帶點酒意下,得到傾泄的機會。

屠奉三笑道:“公子肯說,我們當然願意聽。”

司馬元顯道:“事情是這樣的,你們聽過王恭的女兒王淡真嗎?她和玄帥的女兒謝鐘秀並稱建康雙嬌,均為人間絕色。”

燕飛目光不由朝劉裕投去,後者神色不善,但燕飛已捕捉到他眼內一閃即逝的神傷。

屠奉三並不知劉裕和王淡真的關系,沒有留意,點頭道:“當然聽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當然不會錯過追求她的機會。”

司馬元顯談興極濃,似恨不得把心事一股腦兒說出來,道:“是不肯放過,我得知她秘密離開都城,借口奔安公的喪,到廣陵去與她爹王恭會合,忍不住領人追了上去,卻慘中埋伏,不知給哪個混蛋射了一箭,嚇得我逃回都城。不瞞各位,那一箭也把我震醒過來,醒悟到自己離開都城便一無是處。”

劉裕心道,那個混蛋便是老子,當然曉得不可以說出來。同時心中湧起怪異的感覺,司馬元顯現在向他們推心置腹,當他們是朋友。但將來有一天,如果司馬元顯成為自己登上帝座的障礙,自己能否狠起心腸對付他呢?劉裕真的不知道。

司馬元顯續道:“但真正的全面醒覺,便與三位有關。那晚我連遭重挫,最後更被三位俘虜,可說是我一生人中最大的屈辱,令我想到自己也可以被人殺死。最教我想不到的,是燕兄不但以禮待我,還當我是兄弟朋友,且信任我。當我們一起劃艇逃避‘隱龍’的追殺,那種感覺真的難以形容,到今天我仍然很回味當時鬥智鬥力的情況。哈!現在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眾人又添酒對飲。

司馬元顯放下酒杯苦笑道:“以前的日子都不知是怎樣過的?渾渾噩噩的,好像永遠沒有滿足,每天也有點不知幹什麽才好。現在雖然擔子越來越重,要操心的事不勝枚舉,但總覺得心中有著落,相信自己是有能力辦事的。”

燕飛微笑道:“既然如此,為何公子又說非常懷念安公在世時的日子?”

司馬元顯點頭道:“的確很矛盾。或許是因現在責任太多。越清楚狀況,越感到害怕。幸好有三位助我,否則我真的不知如何應付。在以前那段日子,天天風花雪月,也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卻感到一切都是安全的,不論闖了什麽禍,都有我爹為我出頭,從來都不擔心會被人幹掉,這樣的日子,多多少少也有點值得懷念吧!”

司馬元顯感慨萬千的道:“今晚是非常特別的一晚,我從沒想過可和三位再次聚首,且是在秦淮河最著名的東五層,也說了從沒有向人透露的心底話。來!我們再喝一杯?我雖沒資格和燕兄比劍,但卻可以來個鬥酒。”

眾人舉杯相碰。

劉裕笑道:“公子可知燕飛的酒量,絕不會比他的劍法差。”

笑聲中,四人再幹一杯。

此時連劉裕等也有幾分酒意了。

司馬元顯道:“這一杯是祝燕兄旗開得勝,大敗孫恩,重演當日斬殺竺法慶的壯舉,令天師軍不戰而潰。”

燕飛訝道:“公子如何曉得此事?”

屠奉三道:“是我告訴公子的。”

司馬元顯興致盎然的問道:“燕兄對今次與孫恩之戰,有多少成的勝算呢?”

事實上,司馬元顯提出了劉裕和屠奉三最想問燕飛的事,均全神聽著。

燕飛目光投往花窗外,唇邊掠出一絲令人高深莫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