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趕盡殺絕

燕飛在離參合陂三裏許處的一座小丘上遇到拓跋珪,在十多名將領親衛簇擁下,拓跋珪神采飛揚地極目遙望長城的方向。

燕飛心頭一陣激動。

拓跋珪已確立他在朔方的地位,成為草原上最強大的力量。在誰敢不依附他,誰便要身敗族亡的形勢下,他的力量將迅速增長。

今年拓跋珪才二十五歲,已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建立起比舊代國更強大的國勢。

在此戰的大方向上,拓跋珪沒有犯任何錯誤,先是退避敵鋒,繼而利用慕容寶性格上的弱點,誘慕容寶倉卒深入,完全控制了主動。到慕容寶中計退往中山,慕容寶敗局已定。

拓跋珪以馬賊起家的優越騎兵,在雄才大略的拓跋珪超卓的領導下,已成能與慕容垂抗衡的軍事力量。縱然以慕容垂的強橫,亦不敢造次,妄然出長城攻打拓跋珪。

當然拓跋珪不會只滿足於眼前的成就,他將會越長城挑戰從未吃過敗仗的慕容垂,以決定中原誰屬。

拓跋珪隔遠便看到他,與眾將士馳下小丘,迎接燕飛。

拓跋珪雙目閃著前昕未見的光采,呵呵笑道:“我的好兄弟,我們贏哩!且是最徹底的勝利。”

說罷從馬上躍起,淩空而至,一把將燕飛擁個結實。

眾將士勒馬停定,拓跋珪的愛騎奔到兩人身旁,雀躍跳動,懂人性似的為主子高興。

燕飛感覺著拓跋珪體內沸騰的熱血。

自憧事以來,拓跋珪一直期待這一天的來臨,現在妄想竟變成了事實,燕飛清楚體會到自己這位好兄弟的心情。此仗的成果得來並不容易,其中經過了多少無眠的晚夜?多少憂慮和恐懼?

拓跋珪放開他,改為抓著他雙肩,喜形於色的看著他。

燕飛往眾將士瞧去,出奇地發覺各人神情有點麻木似的,其中的崔宏更垂下頭去,似乎不敢接觸他的眼光。

燕飛心中一動,問道:“俘虜了多少人?”

拓跋珪哈哈笑道:“我說過不留俘虜就是不留俘虜,難道只是說來玩的嗎?”

燕飛心中起了個疙瘩,記起大批跳進湖水的燕軍,這些人肯定是束手就擒的命運,難道拓跋珪就這麽把他們全體撲殺嗎?

拓跋珪岔開道:“現在我們氣勢如虹,必須乘勝追擊,直撲平城、雁門,你會否改變主意,陪我一道去呢?”

燕飛苦笑道:“你為何不問我是否幹掉了慕容寶?”

拓跋珪欣然道:“慕容寶的生死在現時的情況下已無關重要,他是否逃脫了呢?”

燕飛點頭示意,更肯定拓跋珪是故意支開他,好把燕軍降兵全部處決。

如果自己在場,當然會阻止他幹這麽殘忍不仁的事。為了復國,爭乎稱霸天下,拓跋珪是絕不會手軟的。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拓跋珪笑道:“算那小子命大,將來便由我親手宰掉他,對我來說會更痛快。好哩!兄弟你仍未答我的問題。”

燕飛的心情已忽然轉差,頹然道:“我必須立即趕回邊荒集,就和你在這裏分手好了。記著和邊荒集保持最緊密的聯系,你隨時會接到我傳給你的急信。明白嗎?”

拓跋珪點頭道:“明白!”

接著湊到他耳邊道:“我亦希望你明白,為了我們拓跋族的將來,我的殺弟血仇,你的紀美人被擄之恨,我們必須盡一切辦法去擊倒慕容垂,不容有任何錯誤,更不能留情,因為慕容垂是不會對我們有絲毫仁善之心。戰爭從來如此。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大亂時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為了最後的勝利,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人拋開一切,作那狠毒無情的主事者。這是唯一的勝利之路,踏上此路便不能有任何猶豫,只有堅持到最後的一口氣。”

說罷放開他,喝道:“馬來!”

燕飛阻止道:“我走路比較方便點。”

拓跋珪又抓起他雙手,激動的道:“不論如何!我拓跋珪和燕飛永遠是最好的兄弟!”

燕飛反握著他,低聲道:“好好保重!”

說畢,朝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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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狂生睡至正午才醒過來,在說書館磨蹭片刻,剛想到隔鄰去查重信的“邊荒燈王”看看他營業的情況,忽來訪客,赫然是劉穆之。

卓狂生對他頗有好感,欣賞他過人的修養和才智,總覺得他目前雖是懷才不遇,但有一天終能得展抱負,非是池中之物。

笑道:“劉先生請坐,任擇一椅。”

劉穆之在最前排正中的椅子坐下,欣然道:“卓館主可否免費為我說一台書呢?因為我最後的一個子兒,已花在卓館主的《一箭沉隱龍》上。”

卓狂生到他的說書台坐下,面對劉穆之,笑道:“原來劉先生這麽窮困,不過不用擔心,到邊荒集來的大多是不名一文的窮光蛋,其中日後飛黃騰達的也大不乏人,邊荒集正是個遍地賺錢機會的地方。劉先生如不嫌棄,可在這裏賣故事賺錢,作暫時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