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離間大計(第3/3頁)

拓跋珪探手摟著愛將長孫道生的肩頭,贊賞道:“道生做得很好。”

長孫道生的文秀之氣是胡人中少見的,兼之長得高挺英俊,又有勇有謀,素得拓跋珪看重,著他侍從左右,作為智囊參謀,與長兄長孫嵩均得他重用。

拓跋珪接著向崔宏問道:“崔卿有什麽看法?”

燕飛心中暗贊拓跋珪和崔宏,表現得恰如其份,不會今長孫道生生出妒忌之意。

崔宏道:“長孫將軍的方法非常巧妙,先暗渡大河,以三日時間準備木材,再於一夜之間豎立三座木寨,令幕容寶誤以為我們大軍盡駐南岸,故有足夠人手建寨立營。此舉定能令幕容寶驚疑不定,到他派人過河探察,我們的木寨早己完成。”

長孫道生笑道:“崔先生太謙虛哩!我只是依先生的提點,督促手下的人去辦事吧了。”

燕飛只聽兩人對答,便知他們之間建立起情誼,這對崔宏打入拓跋珪的集團,非常重要。長孫道生肯接受他,其它的拓跋族將領便會跟從。

整個計劃是由崔宏構思出來,就是要令幕容寶誤以為拓跋珪的主力大軍駐紮南岸,成其夾岸對峙之局。

此計有兩個目的。

首先是要幕容寶以為拓跋珪在誘他渡河強攻,剛才他們故意向幕容寶搦戰,正是擺出一副要觸怒幕容寶的姿態,務要令幕容寶和旗下諸將朝這方向去想。

須知渡河進攻有極高的風險。縱使幕容寶軍力強大,由於一動一靜皆在對方的嚴密監視下,又受船只數目限制,渡河往攻只是讓對方練靶。所以,除非幕容寶能確定拓跋珪一方只是區區二千人,否則,將成對峙之局。

此正為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兵家謀略。

其次是令幕容寶一方誤以為拓跋珪軍力盡在南岸,即使撤軍亦可從容退走,只要部署一支押後軍在對岸嚴陣以待,便不虞拓跋軍銜尾追擊。這是非常危險的錯覺,更是勝敗的關鍵。

崔宏這一招耍得非常漂亮,令幕容寶徒擁八萬精兵,氣力卻沒處可以發泄,對士氣的影響更是非常嚴重。

拓跋珪若有所思地道:“幕容寶剛才沒有親身出馬追趕我們,對嗎?”

三人中以燕飛最了解拓跋珪,他思考的方式與別不同,腦子不斷轉動,會忽然想到與眼前話題沒有延續性卻有關連的事情上。

燕飛笑道:“我看不見他。”

拓跋珪長笑道:“寶小兒是膽怯了,怕我是誘他出寨,再以伏兵襲擊他。哼!想起以前我受盡他的氣,今次我會千百倍的向他討回來。”

長孫道生道:“幕容寶雖在人前人後表示看不起族主,事實上正表現出對族主的恐懼。現在他勞師遠征,得到的只是燒焦了的盛樂,心中的窩囊氣可以想象。當他明早起來,發覺我們枕軍南岸,一河之隔,卻令他只能空嘆奈何,驚異不定,想想可知他進退維谷的苦況。”

拓跋珪欣然道:“道生形容得非常貼切。我明白幕容寶這個人,最拿手是拍他爹的馬屁,他本人既好大喜功,更沒有耐性。”

轉向崔宏問道:“崔卿那方面的事辦妥了嗎?”

崔宏答道:“消息將會在三天後以太原為中心散播,由北上的商旅帶來消息,沿大河的城縣往北傳遞蔓延,謠言該在數天內傳入幕容寶耳內。我預備了十多個內容不同的謠傳,全部合起來可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就是幕容垂在長子的攻防戰上遇重傷,性命垂危,一些手下將領依他願望送他返回中山,而其它手下則攻入長子,屠城作報復。”

長孫道生贊嘆道:“崔先生確是造謠的高手,愈是眾說紛雲的搖言,愈教人難辨真偽。我敢肯定幕容寶會中計。”

崔宏續道:“幕容寶雖然是太子,可是大燕皇族和將領中不服他的大有人在,所以,即使幕容寶半信半疑,也不敢冒失去皇位之險,立即趕返中山看個究竟,這種事時機最重要,錯失了便後悔莫及。照我看,幕容寶是不會費時查證真偽,只好燒掉戰船立即從陸路退兵,過長城趕往中山,如此我們大勝可期。”

拓跋珪點頭同意道:“幕容寶還有別的選擇嗎?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意思,難道長年累月的和我隔河罵戰。哈!最精采是他以為我除坐看他離開沒有絲毫辦法。小飛!你怎麽看?”

燕飛心中暗嘆一口氣,以拓跋珪的行事作風,必定會對幕容寶窮追猛打,進行一場慘酷的屠戮,盡其所能削弱大燕國的實力。戰爭的本質正是如此,不容仁愛的存在。而他燕飛為了心愛的人,別無選擇下被卷入了戰爭的旋渦裏,縱然不情願,亦有堅持下去。

燕飛目光投往大河茫茫的黑暗裏,道:“勝負將在十天之內見分明。”

一滴雨落在他鼻尖上,接著雨勢漸大,把大河和兩岸籠罩在突來的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