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好自為之(第2/3頁)

燕飛記起尼惠暉的警告,仰望星空,籲出一口氣緩緩的道:“只要你能永遠不讓她插手到你的政事上,誰也管不了你私人的事。”

拓跋珪朝他瞧來,低聲道:“你是否因她而心中不快?”

燕飛迎上他的目光,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她雖然在建康行刺過我,而我更清楚她會是那種憑一己好惡,隨時下手殺人者,仍然感到很難管你這方面的事。事實上你為了復國大業,一直在壓抑著心中的感情,這不單指男女之愛,更包括人與人間的正常情緒,令人感到你是鐵石心腸、冷酷無情之輩。然而真正的你是有著豐富的感情,楚無暇正是能點燃你心中感情火焰的引信。”

拓跋珪笑道:“說得真好!知我者莫若燕飛。”

燕飛道:“對她的討論到此為止,我最後只有一句話,就是好自為之。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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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帆轉入淮水,逆流而上。

屠奉三立在船首,衣衫迎風拂揚。

他會先與侯亮生秘密地碰頭,了解情況,然後決定該否見楊全期。

他一向的作風是謀定後動,絕不好大喜功,冒險求成,亦正是憑他穩打穩紮的策略,才能勉強壓止兩湖幫的擴張。當然,現在的形勢已變成另一回事,聶天還和桓玄朋比為奸,他屠奉三則退往邊荒集。

如果沒遇上劉裕,他只能在邊荒集苟且偷生,隨邊荒集的盛衰起落過下輩子。現在他的雄心壯志更勝從前,不但要向聶天還算舊恨,還要向桓玄討新仇的血債。而要達到這兩個目標,他必須全力助劉裕成為南方最有權力的人。

他不得不承認侯亮生對他有無可估量的影響力,大幅擴闊了他視野的水平,擴展往無垠的遠處,令他對扶持劉裕更有把握。

南方的政治是高門大族的政治,單靠北府兵並不能使劉裕登上皇帝的寶座,想當年桓溫權傾南方,荊州軍是當時晉室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在死前欲求得“九錫”的最高封號,仍因高門之首謝安和王坦之的阻撓,難以成事。

於此可見高門大族在政治上的影響力。

所以爭取高門大族的支持,是屠奉三“造皇大計”裏重要的一環。否則將來劉裕縱能坐上北府兵大統領之位,仍大有可能功虧一簣,現在他去見楊全期,正是在這仍處於空白的計劃上踏出第一步。

侯亮生是博通古今的智士賢人,他屠奉三則為深謀遠慮的軍事謀略家,兩個人衷誠合作,將會為劉裕締造不朽的王侯霸業。

屠奉三是劉裕、燕飛和孫恩外,唯一清楚並沒有天降火石這回事的人,可是卻絲毫沒有動搖他對劉裕是真命天子的看法。他安慰劉裕的話只代表他部分想法,更重要的是淝水之戰後,南方出現影響社會所有不同階層的新形勢。

當謝玄以八萬軍擊垮苻堅的百萬大軍,贏得淝水大捷震古鑠金的驕人成果,南方即使“小民童子”,都“振袂臨江,思所以掛旗天山,封泥函谷”,充滿克復中原的希望。可是司馬氏立即排擠謝安、謝玄,使江左政權坐失克復中原的最佳時機。不過這股廣披南方所有階層和軍民的渴求,只是被壓抑下去,令南人對司馬氏皇朝生出徹底失望的情緒,卻從沒有消散,亦不可能消散。只要時機如春風拂至,會像燒不盡的野草般破土而出,茁壯成長。

桓玄和孫恩都想借此勢崛起,取代司馬氏皇朝,可是屠奉三獨看好劉裕。他身為謝玄繼承人的優勢是前兩者欠奉的。

天師軍的最大阻力來自南方佛門,建康的高門大族不乏崇佛之輩,他們絕不容視之為邪教的天師道獨尊天下。

桓玄則可歸於司馬道子的腐化一族,代表著反對謝安行之有效“鎮之以靜”,以此作施政方針的高門反動勢力。

只要劉裕成為改革派的代表,不但可以得到飽受剝削壓榨的群眾支持,還可以爭取到高門大族有識之士的認同。如此不可能的事將會變成有可能。

河風迎面拂來,

屠奉三深吸一口氣,從沒有一刻,他比現在更有信心可圓劉裕的帝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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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從深重的坐息醒轉過來,感到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澈和飽足。

艙窗外夜幕低垂,自己這次運氣調息,至少坐了六個時辰。這兩天在船上,他除了吃東西外便是坐息,務求以最佳的狀態,去應付焦烈武的汪洋大盜賊兵團,又或其它敵人派來的刺客殺手,真個是少點本領也不行,睜開眼來,看到是緊閉的艙門,自己則盤膝坐在榻子上。

假設有人破門而入,先發暗器後施殺著,自己肯定會手忙腳亂,一個錯失便被突襲者奪去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