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得道多助(第3/3頁)

劉牢之該與陳公公碰過頭,清楚在山林野嶺追殺他只是徒勞無功,所以想出這條在水路上截殺他的毒計。

劉牢之的心計非常厲害,知道老手和他的關系,所以故意放消息予孫無終,再由孫無終通知孔老大。當孔老大自以為巧妙安排老手接過這項任務,事實上卻是墮進劉牢之的奸計裏,讓劉牢之可順便鏟除孔老大在北府兵內傾向他劉裕的勢力。

此計最絕的地方,是自己信任老手,不但相信老手不會害自己,更信任老手在北府兵水師裏稱冠的操舟本領。在正常的情況下,在茫茫大江上,根本沒有人能攔截老手。

劉牢之更看通自己的性格,知道一旦遇襲時,他劉裕不會舍棄老手和他的兄弟,無恥的自行逃生,最後只有力戰而死。

這條近乎天衣無縫的毒計,大有可能是劉牢之和陳公公兩人想出來的。因為這種事必須由外人去辦,還可以裝作是焦烈武下手,誰都難以追究。

劉裕心叫好險,暗抹一把冷汗時,老手捧著一碗麥米來了。

老手的臉色非常難看,道:“果然多了點古怪的香氣,如不是得劉爺點醒,肯定嗅不出來。”

劉裕接過他遞來的碗,捧到鼻端下。

古怪的事發生了,體內的真氣竟氣隨意轉,聚集到鼻子的經脈去,麥米的氣味似是立即轉濃,撲鼻而至。最奇妙是香氣不但豐富起來,還似可以區分層次,其中一種帶點澀味的香氣,並不是來自麥米本身,只是附在麥米上。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鼻子叮以變得如此靈敏,不由想起狗兒的嗅覺,大概就是這樣子。又想起方鴻生。

道:“這米給人浸過毒物,然後烘幹,蒸發了水分,毒藥便附在麥米上,所以麥米因烘過而脆了點。”

放下了碗,望向雙目射出敬服之色的老手。

老手回過神來,狠狠道:“劉牢之真不是人,竟連我們都要害死。”

劉裕微笑道:“權力鬥爭從來是這個樣子,不會和你講仁義道德,且為求目的不擇手段。”

稍頓續道:“現在你還有個選擇,就是靠岸讓我登陸,然後返廣陵復命,把一切全推在我身上,指是我堅持離船,你沒法阻止,如此沒有人可以怪責你。”

老手堅決的搖頭道:“我老手早在答應此行時,已和眾兄弟商量過,決定把性命交托在劉爺手上。我現在更下決心,不但要把劉爺送往鹽城去,還要留下來與劉爺並肩作戰,為民除害。”

劉裕聽得大為心動。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任他三頭六臂、智比天高,可是只身單刀,與縱橫海上的巨盜對敵,只是個笑話。可是如有像老手般熟悉該區域情況的操船高手相助,勢必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老手又道:“我們可推說是焦烈武封鎖大江出海的水口,令我們沒法回航,劉牢之也難降罪於我。”

劉裕點頭道:“好主意!”

得劉裕苜肯,老手大感興奮,道:“在大江上,即使聶天還親來,都攔不住我。不要小看我這艘小戰船,孔老大曾真金白銀拿了十多兩黃金來改裝,船身特厚,船頭船尾都是鐵鑄的。我出身於造船的世家,對戰船最熟悉。”

劉裕想的卻是劉牢之硬把自己留在統領府一天一夜,就是要讓陳公公有足夠的時間作部署對付自己。

道:“劉牢之當然清楚你的本領,所以不會作大江攔截諸如此類的蠢事,而會用計上船來!像那次王國寶殺何大將軍的方法,想想看吧!在我們沒有防備下忽然遇上數艘建康的水師船,來查問我們到哪裏去,著我們出示通行的文件,我們肯定會中計。”

老手心悅誠服的道:“還是劉爺想得周到,難怪劉爺戰無不勝,劉牢之又如此害怕劉爺了。”

劉裕拍拍老手肩頭,心神卻飛到鹽城去。

老手低聲道:“還有一件事未曾告訴劉爺,孔老大在船上放下一個鐵箱子,請劉爺親自扭斷鎖頭看個究竟,照我看肯定是孔老大送給劉爺花用的軍費。”

劉裕心中再一陣感動,孔老大現在是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的一邊。同時也看出火石效應的驚人影響,像孔老大、老手和他的兄弟,都深信他劉裕是真命天子而不疑,所以在不用深思、不須等待、不用理會現實的情況下,輕易作出抉擇。

只有他清楚自己絕非什麽真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