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之間(第2/3頁)

徐道覆和盧循均感錯愕。

孫恩緩緩轉過身來面向兩人,雙目閃動著兩人從未見過的奇異精光,柔聲道:“司馬道子和劉牢之怎是我孫恩的敵手?你們給我血洗會稽,斬殺王凝之。由於乇凝之身份特殊,此事必會震動建康。劉牢之礙著與謝玄的交情,不能坐視不理,必請纓出戰,司馬道子會因此陷於兩難之局。答應的話,怕劉牢之軍權坐大;想反對又怕建康世族意氣難乎。我們便出個難題考慮司馬道子的應變能力。”

徐道覆大喜道:“天師隨手拈來便是妙策。”

盧循興奮的道:“司馬道子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他如何應付。”

孫恩道:“邊荒集的得而復失,對我們是個好的教訓。勞師遠征,實非智者所為,更因我們低估荒人反擊的力量,又錯在誤信胡人。所以我們今次的策略是先立於不敗之地,以逸待勞,打幾場漂漂亮亮的勝仗,振我天師軍的聲威,令東土諸郡人人歸心,削弱晉室勢力,更要和桓玄比耐性。這是鷸蚌相爭的形勢,成敗在乎誰是得利的漁夫。清楚了嗎?”

徐道覆和盧循拜伏地上,心悅誠服的齊呼“領命”。

孫恩撫須微笑道:“為師此行得益之大,實非任何言詞能形容萬一。由今天開始,我留在飛來峰閉關修行,除了你們兩人,任何人不得踏足飛來峰半步,否則我必殺無赦。”

徐道覆和盧循高聲答應。

孫恩仰天一陣長笑,說不出的欣悅舒暢,兩人擡起頭來,孫恩早消失不見。

桓玄傲立在帥艦指揮台上,目注石頭城的方向。

在裏許外的江面,由司馬元顯指揮的建康水師倚石頭城布陣,就是差那裏許的距離,令他望石頭城而興嘆。

連日的激戰,桓玄大顯神威,過關斬將的直抵石頭城,遇上他從不放在眼內的司馬元顯,卻被他拼死反抗。司馬元顯雖損兵折將,卻沒有崩潰,配合石頭城的堅強防禦,令桓玄難越石頭城半步,終成對峙之局。

桓玄本打定主意於日出後再發動新一輪的攻勢,豈料昨日黃昏時王恭死訊傳至,令他陣腳大亂,不敢冒進。

不知如何,昨晚他徹夜難眠,不住想起留在江陵的王淡真。若她曉得她爹被劉牢之所殺後,這美女會如何面對此殘酷的事實呢?自己為何關心她的反應?難道竟因太迷戀她的肉體而致對她動了真情嗎?

桓玄嘆了一口氣。

劉牢之!有一天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發泄我心中難平之恨。

眼看建康就要到手,橫裏卻殺出個劉牢之,令他進不能退不得。

可是他卻沒法怪任何人,判斷錯誤的是他自己。預期巾因何謙遇害,以致北府兵四分五裂、互相攻伐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他能獨力應付建康和北府兵的聯軍嗎?即使在大江勝利,要攻陷石頭城已非易事,接著還有建康城的爭奪戰。

更何況他現在出師無名,王國寶已被處死,再不能借討伐乇國寶為名,以爭取建康世族的支持和響應。

殷仲堪和楊全期來到左右兩旁,神色凝重。

楊全期道:“劉牢之親率北府兵水師,已抵建康下遊。”

桓玄冷哼一聲,心忖我如不手刃此獠,誓不為人。

殷仲堪道:“孫恩在翁州島集結軍力,戰船超過五百艘,兵員在七、八萬人間,隨時會渡海攻打沿岸各城,弄得東海諸郡人心惶惶,民眾四散逃亡避禍。”

桓玄自己也有退意,可是聽到兩人說的話,卻怒火中燒,沉聲道:“劉牢之算什麽東西?只不過是謝玄的走狗,當年的謝玄都不被我桓玄放在眼裏,何況是劉牢之。”

楊全期是他下屬,只好閉口不語。

殷仲堪身為莉州刺史,桓玄又辭而不受大司馬之職,嚴格來說殷仲堪有權管他這個南郡公,當然不吃他這一套。皺眉道:“我們若在目前情況下強攻建康,既出師無名,且勝敗難料,縱然得勝,兵員折損必重,不利南方政局,反而只會便宜了孫恩。”

桓玄明知殷仲堪言之有理,仍按捺不住心中怨憤不平之氣,冷笑道:“刺史大人是否想打退堂鼓呢?”

殷仲堪心中大怒,不過一看船上全是桓玄的親衛高手,桓玄的“斷玉寒”更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此子一旦瘋起來,說不定會拔劍來對付自己。

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下這口氣道:“一切由南郡公定奪。”

桓玄差點語塞,一錯怎可再錯,何況關乎桓家的榮辱存亡。正不知該說什麽話的時候,一艘小艇由敵陣駛出,朝他們而來。

楊全期訝道:“船頭站的不是範寧大夫嗎?”

桓玄一呆道“竟是範寧?”

範寧是當朝重臣,剛正不阿,從來不肯附和司馬道子、王國寶之流,備受朝野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