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爭朝夕(第3/3頁)

安公是絕不會看錯人的。他看中燕飛和劉裕,正因他們是南方未來的希望。所以我要你全力協助他,以完成統一天下的大業。但若你有絲毫懷疑,可以坦白說出來,我絕不會迫你去作不情願的事。”

江文清一對美眸立即亮起來,曉得謝玄已成竹在胸,擬定好收復邊荒集的全盤策略,所以迫何無忌表態。心中不由湧起對偉人般的崇敬,而劉裕正是謝玄手上最厲害的一著。

何無忌雙目神光電射,先毫不猶豫迎上謝玄銳利如鷹隼的眼神,接著朝劉裕投去,肅容道:“劉大人是我記憶中首位能和玄帥暢談軍事的人。其它人總要請玄帥反復解說,方才明白,令人感到不夠痛快。可是剛才我聽你們閑聊般的對答,卻大感爽脆。劉大人的才智,無忌確是自愧不如。”

接著向謝玄下跪道:“玄帥的吩咐,就是我頭上的聖旨。更曉得玄帥是愛護無忌,指點無忌一條明路。無忌願誓死效忠玄帥所指定的任何人。”

劉裕和江文清均曉得這是必然的結果,自淝水之戰後,北府兵已當了謝玄是神而不是凡人。

謝玄朝劉裕微一點頭,暗示他該說幾句話安撫何無忌,建立初步的關系。

劉裕搶前扶起何無忌道:“你這麽看得起我劉裕,我真是受之有愧。大家以後就是兄弟,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何無忌見他給足自己面子,大感受落,欣然道:“請劉大人多些提點無忌。”

二人重新坐好後,謝玄向江文清道:“文清有否聽到我受傷休養的消息?”

江文清點頭道:“外面傳得很厲害,據聞謠言是由天師道散播的。”

謝玄微笑道:“文清因何指這是謠言而非事實?”

江文清大吃一驚道:“可是我沒法從玄帥身上察覺到半丁點兒傷勢?”

謝玄向何無忌道:“這方面無忌知道得最清楚。”

何無忌現出不解的神色,道:“玄帥自今午開始,卻像大有起色,令我們人人暗中歡喜,只是不敢說出來。咦!劉大人的面色為何變得如此難看?”

江文清早注意到劉裕神情古怪,好像羞慚得無地自容,悔疚交集的樣子。只是以她的慧黠,仍沒法明白其背後的原因。

謝玄嘆道:“小裕將來的成就,必不在我謝玄之下。”

江文清和何無忌一頭霧水地瞪著兩人。

謝玄微笑道:“小裕不用自責,此事與你並沒有直接的關系,而是整個形勢的變化,令我不得不走上這條路。我謝玄縱是死,也要死得有意義。”

今次輪到江文清和何無忌聽出不妥當處,且清楚與謝玄的生死有關,無不心神劇震。

謝玄盯著口唇顫動卻沒法說出半句話來的劉裕,思索道:“我似乎從未告訴過你,我從佛門處得傳一種能摧發生命潛力的秘術,可把任何傷勢壓下,佛門名之為“普渡”,渡己以渡人。”

劉裕慘然道:“玄帥確沒告訴過我,我是從玄帥可忽然預知自己命不過百天之數,又忽然回復往日的神采,而生出懷疑。”

江文清和何無忌容色大變,明白過來。他們怎都沒猜到謝玄的傷勢嚴重至如此地步。謝玄若去,肯定南方大亂,而謝玄現在正是安排後事。

不知是誰先起立跪倒,眨眼間三人全跪在謝玄膝前,非如此不足表現對謝玄的敬慕和渲泄心中的震撼悲憤。

謝玄長笑道:“生生死死,我謝玄絲毫不放在心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族的擔子。

我謝家為南朝衣冠之首,也使我們在任何亂事中首當其沖,避無可避。”

劉裕熱淚盈眶道:“只要我劉裕有一口氣在,必全力維護謝家。”

謝玄搖頭道:“這是另一件讓我擔心的事,一天小裕未成北府兵之首,絕不可插手管我謝家的事,否則必遭橫禍。現在眼前當務之急,是收復邊荒集。我暫時停止你在軍中所有職務,讓你回復自由之身,好與文清全力合作,並將此安排知會北府所有將領。同時我會親身送二叔遺體回建康安葬,以此鎮著司馬道子、桓玄、孫恩和聶天還之輩。當邊荒集成為你的後援,你將變得有本錢與任何人周旋。一切要看你本身的奮發和努力,而無忌將會在軍裏作你的呼應。在我大去之前,謝某會盡力為你鋪好前路。去吧!”

劉裕重重向謝玄叩三個響頭,偕江文清毫不猶豫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