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後有追兵

紀千千在觀遠台上指揮全局,場面既大陣仗又熱鬧。

作為副帥的卓狂生當仁不讓地陪侍在旁,以備小姐她隨時垂詢。紅子春,程蒼古從旁協助,籌劃布置保護邊荒集的軍事行動。

不知誰把一張紅木制的案牘搬上這襄來,台幾上放了一堆式樣高古的“令箭”,金光閃閃的,應是鐵質內滲有黃金的成分。十多名“整裝待發”,戴上插有羽毛高帽子的傳訊兵候命一旁,每當紀千千發出新的命令,傳訊兵便授以令箭,以之作為傳令的記認和憑據,只此一著,可看出紀千千這位美麗的統帥“新侗,長於組織和調配。

在登樓石階處燕飛碰著差點是滾下來的方鴻生,原來他的專長被紀千千看中,率領一批高手到邊荒集的“廢墟”搜索或躲藏在那裹的敵人探子。方老總得委重任,興奮至說不到三句話,匆匆去了。

議堂內燕語鶯聲,擠滿女兒家,忙得香汗淋漓,正齊心合力趕制作夜間指揮用的巨型燈籠。

唯一的男性是賣走馬燈予高彥的查重信,由他這制燈專家指揮眾英雌,用料當然不可以與他的走馬燈同日而語,都是由邊荒集各路英雄好漢提供的最佳材料。

腦海中仍盤旋著為他與紀千千拉開嶄新一頁的走馬燈迷人的色光之際,燕飛來到第三層的鐘樓,近二十個從各青樓精選出作傳訊手的樂師正排演操練,他們再不是為娛人或伴奏作演出,而是為邊荒集的生死榮辱而努力。燕飛可肯定由秦淮第一才女想出來的傳訊鼓樂是與別不同的,該可把她的神采風流注進冷酷無情的戰爭裹。

終於登上觀遠台。

紀千千正與卓狂生、紅子春和程蒼古研究由兩名夜窩族人站立分持兩邊的邊荒集地形圖,紀大美人更親自以畫眉筆在關要處打上記號,決定該處應作的布置。

卓狂生笑道:“我們的邊荒首席劍手回來哩!希望他是來報喜而非報憂吧!”

紀千千眼神飄來,瞄他一眼,內裹充盈熾熱和喜色,弄得燕飛差點忘記為何會到這裹來,又因何站在此處。

在此名副其實的戰場核心處,清風徐徐從邊荒吹過來,令他想起紀千千在乘船到邊荒集水程上說過的一句話。

“這是從邊荒集吹來的風!刮遍整個邊荒的長風!”

這些話似在一刻前方從她的檀口吐出來,那時沒有人曾想及邊荒集會陷入眼前般的處境。

龐義暫時建不成他的第一樓,高彥和劉裕都是生死未蔔。

夕陽在西山映射出千萬道霞彩,益添時間消逝和從不肯為任何人放緩步伐的無情意味。

令他鐘情的人兒正與他並肩面對戰爭生死成敗的挑戰。

即使過不了今夜,此生已無憾。

紀千千見他呆看著自己,嬌嗔道:“燕老大還不過來作報告,是否要人家以軍規處理。”

程蒼古等為之莞爾。

燕飛含笑移到她身旁,道:“統帥明鑒,經下屬們實地勘察,我軍的成敗系於能否延誤北面敵軍進犯的時間,如若成功,或可在敵人夾攻邊荒集前,先一步擊垮天師道和兩湖幫的聯軍。”

卓狂生哈哈笑道:“你們的想法和小姐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小姐是憑空想出來的,自然要勝你們一籌,對嗎?”

燕飛又發覺紀千千的另一情況,是沒有人會介意她比自己優勝,所以卓狂生縱使把同一番話說給其它人聽,肯定不會觸怒任何人。換過他燕飛當統帥,當然截然不同。

程蒼古坦白道:“起初我是抱著懷疑的態度,怕小姐缺乏實戰經驗,現在卻是疑慮盡去,信心十足。”

紀千千不好意思的道:“大戰尚未開始,是否紙上談兵仍是言之過早,一切全賴各位支持。”

轉向燕飛道:“你們要抽調多少人馬?”

燕飛正要答話,慕容戰、屠奉三和拓跋儀聯袂登樓,氣氛立趨緊張,誰都心知肚明行動的時間來臨,接著的每一個決定,將關乎到邊荒集的存亡。

劉裕從坐息驚醒過來。

掌握到王淡真對他的真正心意而受到的打擊,反令他拋開一切,全心全意運氣行功,療治傷勢。他的體質確異於常人,若非失去鬥志,生出自暴自棄的失落情緒,實不該傷勢轉重,致被風寒所侵。

此刻睜目醒過來,狀況大幅改善,氣力又回到四肢去,腦筋也清明起來。一;令他醒過來是因為馬車忽然改道,走的再不是平坦的驛道,而是崎嶇的斜坡。比起上來,失修驛道的顛簸,根本不算一回事。

究竟發生什麽事呢?

劉裕別頭望往車窗外,天色轉黯,已屆日落西山的時分,車隊正爬上一道丘坡,偏離了驛道。

劉裕探頭出去,後方跟著另四輛馬車,騎士們露出驚惶的神色,頻頻回頭朝後面遠方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