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因果循環

劉裕從草叢裏彈起來,從容不迫地掃掉身上的草屑,面向盈盈俏立丈許外,貌美如花卻心毒似蛇蠍的美女笑道:“這麽巧!任大姐不是也要到廣陵去吧!我也是要到那裹去,大家結個伴如何?”

“逍遙帝後”任青媞笑臉如花的上下打量他,“噗哧”嬌笑道:“好瞻色,難怪謝玄看中你,只可惜他沒看出你是短命鬼,更沒有看出你不知自量,你以為今晚可以逃過死劫嗎?”

又笑嘻嘻道:“告訴奴家,你是怎樣曉得有埋伏的呢?”

此女之狡猾厲害,他和燕飛知之甚詳,更弄不清楚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或只是隨口胡縐,志在拖延時間,待任遙趕來聯手收拾他。她或許是自邊荒集外便綴著他,不單看到他被柔然族女刺客伏擊,還以某種手法通知司馬道子的人圍攻他,總而言之,碰著她一件最簡單的事也會變得撲朔迷離,真假難辨。

心念電轉間,他耳鼓內響起一聲冷哼,立即認得是任遙的聲音,最古怪是冷哼聲全沒有方向的感覺,就像在耳鼓內發生,令他無從曉得任遙藏身的位置,如此以內功傳音入耳,他尚是首次遇上,可知燕飛對他的顧忌,絕非過慮。

他忍著要向四處觀看的沖動,知道任遙若有意躲藏,怎麽看也是徒然。

任青媞嬌嗔道:“說話啊!為什麽忽然變成啞巴呢?”

說話時,忽然纖手從袍袖探出來,往下垂直,先伸出玉指指往西北方,手掌再急撥三下,似在指示他遁此方向逃跑,且須立即逃走。

劉裕糊塗起來,當然不會信任她,怎知她不是故意點一條死路讓他走,又或他若反方向突圍,偏落入敵人陷阱裹,更或許只是想分他心神,另有詭計。

緩緩探手往後,從背囊旁摘下索鉤,好整以暇的道:“任後一方有多少人,不如全請現身出來,什麽事也可以一次過解決,大家省點時間。”

長笑聲從後方高處傳來,正是任遙的聲音,只聽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到臨頭仍敢大言不慚,收拾你需多少人呢?哈!可笑可笑!我任遙可以保證你不會哪麽容易斷氣,沒一、兩天絕死不去。”

劉裕沒有掉頭去看,而不用看也曉得任遙立在後方三丈許外高處的一株樹上,啞然失笑道:“誰在大言不慚?要見過真章方可分明,不過任兄至少有一點看得不錯,就是我劉裕是不會那麽容易死的。特別是在荒林野地,又是在深夜之時。”

倏地一把陰惻惻的聲音從右方傳至,道:“想不到謝玄千揀萬揀,偏揀了個蠢材作傳人,讓我王國寶看看你如何難殺吧!”

劉裕別頭瞧去,十多道人影出現在林木間,迅速接近,領頭者正是王國寶,其他人無不身手高明,全屬一流的好手,以如此的實力,即使沒有任青媞和任遙,已足夠收拾他有余。

不過他仍是夷然無懼,今晚他是一心要對付屠奉三和他的大批手下,論實力不在此刻面對的敵人之下,故縱然換上眼前強敵,又落入包圍網內,他仍有信心突圍逃走。

他肯任所有敵人現身方突圍逃走,非是自負托大,而是想弄清楚對手的情況,他的索鉤奇技和純憑感覺作出反應的的靈手,方可以在樹林的暗黑裏發揮最大的威力。

任青媞嗔叱道:“蠢材!”

兩袖揚起,露出兩柄閃亮著青色的匕首。

劉裕不曉得她這句是否罵他不懂得依她指示逃走,不過已無暇分心去想,拔身而起,沖天直上。

只要他犯上任何錯誤,或在判斷上有任何差誤,明年今夜將是他的忌辰。

風聲四起,前方的任青媞,後方的任遙,右方的王國寶和大批手下,同時騰空而至,向他攻來。

“當!當!當!當!”

燕飛從破碎的木門退出來,蝶戀花仍遙指房內的“女子”。

該女俏瞼含煞,雙目閃爍著邪異、狠毒和帶點瘋狂的異芒,狠狠盯著燕飛,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對長只尺半許的鐵護臂,再沒有絲毫弱不禁風的模樣。

紀千千等全看呆了眼,想不到對方高明至此,不單能擋燕飛無堅不摧的一擊,還迫得燕飛退出破爛的房門外去。

紅子春等莫不精神大振,紛紛移位,堵截所有出路,附近把守放哨的武士亦全朝此地趕至,迅速布成包圍網,只要對方恃本領闖出客房,會立即以勁箭招呼侍候。

只有燕飛清楚,自己是故意退出來,因為對方仍是不折不扣的女性樣貌,不過此模樣並不能維持多久,他估計如此憑內功化雄為雌的邪異功法,應頗為損耗真元,等若外家功夫中的縮骨功,當須要放手力拚,便要原形畢露。

他正是要迫對方現出花妖的原形。

心中同時明白過來,難怪以方鴻圖的獨特本領,仍沒法把他緝捕歸案,皆因他不但能化為女人,還可以灑上香料掩蓋體味,不過卻沒想到尚有另半個方總,所以今次在邊荒集百密一疏,沒用上香料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