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銅壺丹劫(第3/4頁)

眾人聽得再次愕然,只有劉牢之和胡彬點頭表示明白。

劉裕卻不敢有任何表示,同時暗感慚愧。他心中希望謝玄訓斥堂弟,只是求一時之快,於內部團結有損無益。而謝玄奇峰突出的一句話,立即把所有人的思考引往另一方向,即使謝琰的提議被推翻,謝琰也不會感到難過。

換過劉裕是謝玄,會直指謝琰想法天真,只考慮己方優勢,而忽略敵方的應對策略。既然此戰須速戰速決,當然不可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例如集結更強大的兵力,又或另派軍於下遊渡淮諸如此類的舉動。

謝玄扼要解釋了與慕容垂微妙的關系後,淡淡道:“若我們按兵不動,等若輸掉這場仗,慕容垂和姚萇兩個苻堅麾下最重要的外族大將,在不敢公然背叛苻堅的形勢下,將不能保持按兵不動的拖延策略,到他們揮軍助攻,我們將痛失良機,白白錯過唯一可蠃此仗的機會。”

謝石倒抽一口涼氣道:“敵人兵力在我們三倍之上,若正面對撼,我們哪有僥幸可言?”

謝玄微笑道:“三叔勿要忘記梁成那一仗是如何輸的,戰爭的成敗是由運用戰略、計謀、士氣決定的。”

接著向胡彬道:“假兵的設置完成了嗎?”

胡彬恭敬答道:“一切依玄帥吩咐辦妥。”

謝玄雙目顧盼生輝好整以暇的道:“我要令苻堅生出草木皆兵的怯意,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明天!我要苻堅嘗到他最慘痛的一場敗仗,一場使他永遠不能翻身的敗仗。

今晚我還要接待一位從壽陽來的貴賓。”

眾人聽得呆了一呆,包括劉裕在內,人人不明所以。

謝石訝然朝侄兒瞧去。

謝玄霍地立起來,理所當然地道:“不是朱序還有誰呢?”

劉裕為之拍案叫絕,由會議開始至結束的一刻,謝玄全盤控制會議。他更感覺到開完這次會議,他就像給謝玄開了竅的成長起來,從沒有一個時刻,他比這刻更掌握到成為統帥的竅門。太陽沒入八公山後,天色漸黑,代之是峽石城暗弱的燈火。比之壽陽那邊城頭和營地的燈火通明,淝水對岸有如另一個人間世。

苻堅臉色陰沉的立在壽陽城頭,遙觀對岸形勢。陪伴他的是親弟苻融和乞伏國仁、慕容永、呂光、沮渠蒙遜、禿發烏孤、朱序等一眾將領。

八公山上處處人影幢幢,一副陣容鼎盛、嚴陣以待的氣勢。

苻堅沉聲道:“我們對敵人的兵力是否估計錯誤呢?”

苻融答道:“哪只表示謝玄心虛,怕我們渡河夜襲。照我們的情報,北府軍能抽調來的兵力只有八萬之眾,且以步兵為主,騎兵肯定不會過萬,若在平原作戰,幾個照面我們肯定可把他們擊垮。”

苻堅容色稍緩,目光投往下方從北流來橫互前方的淝水。

呂光知機的道:“微臣剛探測過河水,最深處浸及馬腹,不利渡河,必須待設立浮橋,始可大舉進攻。”

乞伏國仁點頭同意道:“此水分隔東西,對敵人同樣不利,我們只須隔河固守,待大軍集結,再分多路進攻,必可克服峽石。”

沮渠蒙遜獰笑道:“諒謝玄小子也不敢主動挑釁。”

苻融道:“我方雖失去梁成的部隊,但於我們實力損失不大,現在敵人大軍被我們牽制於此,形勢反對我們有利。假設我們以慕容上將軍的三萬精騎代替梁成軍,再從下遊渡河,鄖城則交由姚上將把守,調動完成之日,將是謝玄命喪之時。”

苻堅點頭道:“一於這麽辦。”

朱序發言道:“我們可以連夜在穎口下遊處的淮水河段設置攔河木障,阻止南晉水師封鎖河道或襲擊糧船,以保糧資源源不絕從邊荒集運來壽陽。同時修補壽陽城門,重掘護城河,如此我們更可立於不敗之地。”

包括苻堅在內,眾人無不點頭稱善。

朱序則心中暗笑,這是謝玄信中所授的疲兵之計,說出來反可令苻堅更深信自己是為他著想。道:“臣下還有一個提議,如若主上允準,我可渡江去遊說謝玄,如此或可不費一兵一卒取下峽石,司馬曜也要立即完蛋。”

苻堅愕然道:“朱卿有信心說服謝玄嗎?”朱序道:“微臣最明白江左大族的心態,他們盡忠的對像是家族而非司馬皇室。

謝安和謝玄更清楚司馬氏鳥盡弓藏的意向,只要主上許他們高官厚爵,家族風光如舊,又明知以區區數萬北府兵抵擋我南伐大軍,無異於螳臂擋車,微臣說不定可把他爭取過來。

即使他拒絕,微臣也無礙一試。”

苻融皺眉道:“如他不但拒絕,還把你扣留,我們豈非得不償失?”

由於步兵以漢人為主,故歸朱序指揮,而他亦是苻堅將領中最擅於步戰的人,步兵的將士中更不乏朱序以前的手下,隨他一起歸降。所以若失去朱序,對苻堅方面會造成嚴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