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完成任務

江海流在親近高手席敬和胡叫天左右陪傍下,踏進秦淮樓,一襲青衣長衫,神態從容,一派大幫大會龍頭老大領袖的風範,並沒有攜帶他名震長江的“亡命槍”。

在九品高手榜上,他是唯一入榜的本土南人,名列第三,僅在謝玄和司馬道子之後,江海流今年剛過四十,體型碩長,臉龐瘦削,難得露出笑容。他的招牌標志是把花斑的頭發整齊地梳向腦後,再編成一條直垂過背心的長辮子。高高的額頭微微隆起,鷹鉤鼻上那對眼睛開合間精芒電閃,使人感到他城府深沉,不怒而威,精明多智。

事實上他的天下的確是打回來的,大江乃南方政經的命脈,大小幫會林立,處處山頭勢力,若他沒有點斤兩,怎能一手把大江幫變成獨霸長江的大幫會。現在除兩湖幫外,其它幫會只能看他的臉色做人行事。而兩湖幫的勢力範圍則以洞庭、鄱陽兩湖為主,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謝安因何事忽然召他來見,他直到此刻仍摸不著頭腦。

跨過門坎,等候多時的宋悲風迎上來道:“安公在雨坪台恭候龍頭大駕,讓悲風引路。”

江海流輕挽著宋悲風朝雨坪台方向走去,秦淮樓的護院大漢人人肅立鞠躬致禮,大氣也不敢透半口,可見江海流在建康的威勢。

江海流親切的道:“聽說悲風昨晚重創司馬元顯那畜牲的手下,悲風做得很好,若因此惹起什麽麻煩,不用驚動安公,即管來找我。”

宋悲風暗懍江海流消息的靈通,卻絲毫不驚異江海流對司馬元顯的仇視。桓家一向與司馬道子不和,江海流既屬桓家的派系,當然希望謝安與司馬道子加深嫌隙。

宋悲風道:“怎敢勞煩江龍頭。”

江海流哈哈一笑,放開他的手,負手欣然道:“大家是自家人,悲風不用客氣。”

四人穿過兩旁美景層出不窮,依河岸而建迂回曲折的長廊,抵達雨坪台下層小廳。

江海流向手下席敬和胡叫天道:“你們在這裏等侯。”

宋悲風移到登褸的木階旁,作出請江海流登上上層的手勢。

江海流欣然一笑,油然拾級登階,心中正嘀咕能否順道一睹紀千千艷絕人寰的美色,謝安的背影已映入眼簾,這位名著天下的超卓人物孤身一人,正憑欄觀賞秦淮河的美景。

謝安沒有回頭,柔聲道:“海流到我身旁來。”

江海流加快腳步,來到露台上謝安身後稍側處,恭敬施禮,道:“安公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下來,江海流即使拚卻一命,也要為安公辦妥。”

謝安唇角飄出一絲笑意,江海流說的雖然是江湖上的場面話,卻不無真誠之意。皆因目前江海流的命運已和他掛上鉤,若讓苻堅統一江南,在北方勢力最大的黃河幫將會把勢力擴展到長江,那時江海流將無立錐之地。所以苻堅南來,迫得南方當權和在野的各種勢力為共同利益團結一致,不過這情況是短暫的,當雨過天晴,一個新的形勢將會出現,其變化將是沒有人能預料得到。

以幫會與教派論,天下最著名者莫過於三幫四教。三幫是黃河幫、大江幫和兩湖幫;四教是太乙教、天師道、彌勒教和秘不可測的逍遙教,代表著天下民間七股最強大的勢力,互相傾軋,爭取地盤,擴充勢力。

謝安淡淡道:“文清好嗎?”

江海流現出難得一見的祥和喜色,欣然嘆道:“難得安公垂注,文清除愈來愈刁蠻外,其它還算可以。”

江文清是江海流的獨生女,今年才十九歲,生得沉魚落雁之容,聰慧出眾,武功得江海流真傳,極得江海流寵愛。

謝安忽然輕嘆一口氣,道:“我今天邀海流來,確有一至關緊要的事托你去辦,若你給我辦妥,我可以不計較你近年來私下暗中與孫恩多次交易的事。不過你和孫恩的關系,亦須由今晚開始,一刀兩斷。”

以江海流的城府深沉,聞言也不由臉色微變,一來因謝安開門見山,直接了當,更因他以為孫恩的事極端秘密,想不到竟被謝安得悉。謝安提起他的女兒江文清,更隱含警告威嚇的意味,著他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一時間江海流欲語難言,不知所措。

天下間,惟有謝安的身份地位,可以這樣和江海流說話,即使桓沖也順婉轉道來,至於其它人,則是嫌命長了。

江海流好半響後,終於承認道:“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江海流不和孫恩作買賣,聶天還肯定立刻取我而代之。現在孫恩勢力日增,東南沿海一帶豪強依附者眾,鹽貨買賣幾乎為其控制。唉!海流是別無選擇。”

謝安終於往他瞧來,雙目精光閃閃,語氣仍是平靜無波,道:“你肯恭恭敬敬叫我一聲安公,我也不願看你沉淪下去。孫思造反之心,路人皆見,你以兵器弓矢向他換取海鹽,將來若他起兵造反,海流你定脫不掉關系。不論他成功與否,其後果對你均是有害無利。此事若讓大司馬知悉,他更不會放過你。我可以為你隱瞞,但聶天還肯這麽做嗎?孫恩更是唯恐天下不亂,何況紙終包不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