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2/3頁)

燕飛目光往安玉晴隱藏的角落投去,這美女也似乎像他們般認了命,沒有任何動靜。

上面倏地肅靜,人聲斂去。

三人你眼望我眼,劉裕的手已握上刀把,拓跋珪剛緩緩把背上雙戟解下來,不論機會如何渺茫,他們也要盡力硬闖突圍。

燕飛卻又生出那種茫然不知身在何處,既熟悉又陌生的奇異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偏偏又像已被深深牽連。這種同為參與者和旁觀客的情況,便如在夢境裏的經歷,周遭發生的事總在不真實與真實之間。

自親娘去世後,他不時會有這種感覺。母親的死亡,令他認識到死亡的絕對和殘忍,而事實上每一個人出生後,便在等待死亡的來臨,只能選擇把其置諸腦後,仿如死亡並不存在。但終有一天,他也難免面對。縱然死亡可能是另一個生的開始?

“砰!砰!”

兩下磚石碎裂的巨響,從上方傳來,燕飛尚未完全清醒,拓跋珪已在他眼前彈起,往石階搶上去,接著是劉裕。

時間像忽然放緩,他可以清楚看到他們動作的每一個細節,可是一時間既不知道他們行動的目的,更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當兩人先後竄上石階,“轟!”另一記如雷貫耳,比先前真實迫切得多的激響在石階盡處爆發,沙石灑下。

燕飛驀地驚醒過來,有若重返人世股掌握到眼前發生的事。

敵人正以鐵錘一類的東西,搗毀上面第一樓膳房內的爐灶,包括地道入口的爐灶在內,如爐灶被毀,入口自然顯露出來,他們將無僥幸。

燕飛朝上瞧去,見到拓跋珪竟以背脊和反手頂著入口,而劉裕亦擠到他旁,依法而為,兩人硬以背脊承受住入口塌下來的大幅小塊磚石。燕飛見狀,連忙街上石階,探出雙手,封擋沙石,三個人擠作一團。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可行之計,是不讓磚石滾下石階,露出入口,由於有八個爐灶之多,敵人或會忽略過去。

磚石碎片不斷塌崩在三人的背脊和手掌上,漏網的則滾下石階,鐵錘轟擊石灶的聲音不絕於耳,每一記都深深敲進三人的心坎裏,使他們像置身一個似沒有止境的噩夢中。唯一能做的只是盡力阻止灶底的“破碎”,但地面上的人聲和錘擊聲,卻已變得更迫近和清楚起來,令他們更感到敵人的接近和壓力。

“轟!”

三人一頭一臉都是灰塵,沙石直往脖子鉆進去之時,轟擊聲終於停止。他們可以想象爐底已變成一地碎磚泥粉,其中一堆全仗他們以血肉承托,否則酒庫入口將暴露在敵人眼下。

乞伏國仁的聲音在上方傳下來道:“他們究竟躲在那裏?竟然不是在第一樓內,我們已搜遍每一寸地方,真奇怪!”

另一把粗豪的聲音道:“我說不如放一把火把這座鬼樓燒掉,看看他們還可以躲在什麽地方?”

又另一人道:“照蒙遜看,集內或許另有逃離城集的地道,又或地下密室一類的東西,卻肯定不在第一樓內。”

上方又沉默下去。

片晌後,一把聲音平靜地道:“若有秘道密室,確令人頭痛。燒掉第一樓根本於事無補,現在天王已抵集外,隨時入集,更不宜燒得烈焰沖天,火屑飄揚。只要我們加強守衛崗哨,同時繼續進行搜索。敵人幹辛萬苦的潛入邊荒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不自量力的試圖行刺天王,我們針對此點作出周詳布置,他們還可以有什麽作為?”

三人雖不認識他的聲音,不過聽他發號施令的語氣,可肯定是苻融無疑。

稍頓後苻融續道:“搜索敵人的行動交由國仁全權處理,所有閑雜人等,特別是四幫的人,一律不準入集。我們同時改變口令,凡不知口令者,均作敵人辦。我現在要出集迎接天王,一切依既定計劃進行。”

乞伏國仁道:“請苻帥賜示口令。”

口令乃軍營內保安的慣用手法,以之分辨敵我,避免有人魚目混珠的混進營地裏來。

苻融道:“就是晉人無能,不堪一擊吧!”

這兩句話他是以氐語道出來,使下面一動也不敢動的三個人,明白到當苻堅進入邊荒集後,留守的將全是氐族本部的兵員。

接著是敵人離去的聲音。

地道的暗黑中,三人六目交投,暗叫僥幸,那想得到因禍得福,反得悉敵人秘密的口令。

拓跋珪低聲道:“木架!”

燕飛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恨兩手均沒有閑著,托著兩角的碎石殘片,苦笑道:“只有請我們的安大小姐來幫忙了。”

謝玄登上壽陽城墻,在胡彬和劉牢之陪侍下,觀察形勢。

淝水從北方流來,先注入淮水,再南行繞過壽陽城郭東北,在八公山和壽陽間,往南而去,淮水橫互城北半裏許處。穎水由邊荒集至淮水的一截河段,大致與淝水保持平衡,兩河相隔十多裏,穎水匯入淮水處名穎口,淝水注入淮水處叫峽石,一在上遊一在下遊,分隔不到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