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旗鼓相當

殺符太,柔夫人等於殺了自己,龍鷹曉得如果將情況告訴符太,肯定他嘗到生命最燦爛的動人光景。

柔夫人的聲音在耳鼓震蕩,道:“從牧場回來後,我總覺得你不時在眉宇間現出落寞的神色,比以前多了心事。”

無瑕若無其事的答道:“凡是與‘煉心’有關的功法,均有可能波及自心,‘自’和‘心’合起來是‘息’,‘一息尚存,自心不死’,此之謂也。而煉心之術裏,如論後遺之害,莫過於我宗的‘玉女心功’,特別在男歡女愛之際,最難拿捏把持。所以師尊所傳的‘三戒’裏,以不可和愛上的男子歡好為首戒,原因在此。”

無瑕不著痕跡地,再勸柔夫人三思,間接表明不看好柔夫人。事實上柔夫人自己知自己事,故決定在殺符太後,退出離開。

柔夫人嘆道:“符太是那種你永遠難摸通摸透的人,有時天真得令人不相信,有時陰沉莫測,肯定天份極高,且帶著某一沒法說出來的邪異氣質,充盈奇異的力量,我從未見過如他般的人。範輕舟有給玉姑娘類似的感覺嗎?”

龍鷹心中好笑,玉女宗始終非是正派,創辦者更是魔門的白清兒,師姊妹間的對話各運機心,奇招層出不窮。柔夫人繞了個彎,又來兜截突襲,精彩好玩。

無瑕沒好氣道:“範輕舟仍未夠資格令我心動。”

柔夫人漫不經意地問道:“龍鷹呢?”

足音響起,下人來報,符太來了。

龍鷹大罵符太。

早不來,遲不來,偏於此時此刻來,累他聽不到無瑕的“反應”。要無瑕泄露芳心奧秘是不可能的,卻可從她的回答尋找蛛絲馬跡。無瑕的誘惑力,不在他平生所遇的任何美女之下。

無瑕輕輕道:“不用奇怪,昨晚他突然出現在翠翹樓內,可知他可輕易瞞過我們的眼線。”

柔夫人道:“我去了!”

龍鷹追蹤無瑕,抵達前廳,若以柔夫人為目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藏身在堂舍旁的草叢裏,雨仍下個不休,天空似坍塌了,如此連場大雨,在夏天是常態,在秋冬之交卻是罕見。

他再感應不到無瑕,只曉得她在某一位置像他般在隔岸觀火。幸好是下雨,否則有無瑕的靈兒在晴空盤旋,將大添不便。

正廳堂。

符太大模廝樣坐在廳內某一椅子裏,並沒有依禮節起立迎接從內堂走出來見他的柔夫人,這種囂狂之態,沒多少人能接受。

傳來柔夫人坐下來衣衫摩擦椅子的輕響。

“為何不說話,剩是目光灼灼的盯著人家。”

從這句話,可看出兩人關系匪淺。

柔夫人予龍鷹的印象,一貫冷漠,事事不上心,似早看破世情,差在未去削發為尼,遁入空門。正是這種對人世間諸事漠然不理的態度,最為引人入勝,稍假辭色,足令人心動,至乎受寵若驚。

雖說她在向符太施術,龍鷹仍感到她字字出自深心,對符太大膽無禮的目光表示不悅。

符太笑吟吟道:“本子在欣賞快要到手的美麗胴體,難道須垂簾下望,不作正視?”

龍鷹心忖符太追求美女的方式,是他永遠學不來的。他是以邪對媚,可以凝想此時的他笑得多麽邪惡。

柔夫人沒有絲毫異樣的柔聲道:“公子作出決定哩!”

符太訝道:“何事須本子作出決定?柔夫人代我轉告令兄,後天午時正,我到他的珍古齋提取嫁妝,如果屆時仍左推右推的,我生剮了他之後去封翠翹樓。哼!竟敢和我符太玩花樣,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有什麽好看的,未見過我發惡的樣子嗎?我現在發作給你看。經也要,人也要。經沒有問題,輪到要人。本子的話就是這麽多,你們不服氣的話,幹掉我,讓我永遠回不到皇宮去。否則我跨過宮門的一刻,正標志著你們的失敗。現時橫風橫雨,放火雖放不成,殺人卻是好時機,本子偏揀這種天氣來,正因老子的手癢了。”

龍鷹聽得心中好笑,這小子稍露邪性,已沒多少人受得了。

“噗哧”嬌笑。

龍鷹也聽得呆起來。

符太如他般不明白,愕然道:“有什麽好笑的?難道不曉得在獻經獻人和集體卷鋪蓋滾離神都間,只能作出一個選擇?”

柔夫人好整以暇的道:“你該發夠脾氣了吧!”

符太失聲道:“發脾氣?你是否沒聽清楚我說什麽?”

柔夫人一招以柔制剛,立即送符太往下風。她的任務是爭取時間,讓無瑕思量於他返宮途上加以狙擊的得失成敗。

情場確無異於戰場。

於玉女宗的玉女們,情場正是戰場,刃敵不見血。

柔夫人說著與己無關的閑事似的,淡定的道:“何不來個先得人,後要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