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鬼不知(第2/3頁)

法明打量他片刻後,低喝道:“沉船!”

在暗黑的河水裏,龍鷹緊跟在法明後方,貼著渠床,向某一目標潛遊。想不到法明的水底功夫,竟不在他之下。幸好當年法明因內傷未愈,不敢落水來對付他,否則他今天再沒有和法明“稱兄道弟”的機會。

如果沒猜錯,對李顯或李旦,法明均下過一番功夫,以進行刺殺,否則不會如此刻般熟門熟路,胸有成竹。

帝位只得一個,有野心又自問力所能及者,誰能不生覬覦之心?

法明停定前方。

龍鷹遊至他旁,心中喚娘。岸壁處有一排三個出水的圓洞口,尺寸相同,徑不逾尺半,除非將“縮骨術”練至出神入化,否則休想能鉆進去,最令人不敢嘗試的,是不知排水道有多長,更何況有幾條粗如兒臂的鐵枝,封鎖了排水渠口。

法明從腰囊處取出小鐵鋸,努力起來,他近一甲子的功力何等深厚,但仍要半灶香的工夫,才鋸掉一條鐵枝。

龍鷹剛從水面換氣回來,接過鐵鋸繼續努力,輪到法明到上面呼吸空氣。龍鷹一邊鋸鐵枝,想的是只有到水底裏,才明白空氣是何等珍貴,平時在地面上,呼氣吸氣是那麽理所當然。

下水後,他還有另一發現,水面上的世界,忽然與他再沒半絲關系,今天一直困擾他的思慮,不翼而飛。

到法明弄斷最後一枝攔路鐵,示意他到水面上說話。

兩人同時在靠岸的暗黑處冒出頭來,深深呼吸。

法明傳音道:“中門這條排水道,直抵流過含嘉倉城東北角的泄洪渠,可以到地面去,不過這是十多年前的情況。如果不是被鐵杆攔著洞口,我會先試闖一次,我們亦只得這個選擇。整座宮的外防密似鐵桶,而分隔含嘉倉和東宮間的墻樓屬虛應故事,唯一能神不知鬼不覺抵達東宮的方法,就是由此道進。”

到了水面上,龍鷹宛似重返人世,又要面對現實的諸般問題,反情願長留水底內。束音成線,送入法明耳內,道:“另一端有攔渠口的鐵柵嗎?”

法明道:“可能性不大,誰敢鉆入去?約略計算距離,又當此下水道筆直通往含嘉倉去,至少長達二百丈。但憑康老怪以前表現的水底功夫,理該難不倒你。”

龍鷹道:“長一千丈都不成問題。讓我打頭陣如何?”

法明一呆道:“有特別的原因嗎?”

龍鷹道:“剛才我在水底裏,忽然變得靈靈聖聖,感應到另一端大渠接小渠,渠道如蛛網般交錯復雜,顯然多修建了不少明渠暗道,由我領路,可憑感應找到出路。”

法明嘆道:“種魔大法,果然不同一般武技,難怪我沒法幹掉你。為何種魔大法這麽難練成呢?”

龍鷹坦然道:“說易不易,難也非難,就是能由生入死,再從死裏復生。”

法明頹然道:“還說不難?我明白師姐因何會說,看至懂背誦亦沒有用。”

龍鷹道:“現在該不是討論武功的時候吧!”

法明道:“你可知鼠竊偷東西的最佳時刻,是哪個時間呢?”

龍鷹道:“本老怪雖自認擅長偷雞摸狗,卻沒想過會有最利於下手的時刻。”

法明道:“就是臨天明前的半個時辰,守夜的在此時最撐不住眼皮子,就算玩至通宵達旦者,這時亦感勞累攻心。哈!如果李顯和他的走狗們仍在飲酒作樂,將更理想,我們可順手幹掉武三思。”

龍鷹苦笑道:“這樣的情況,絕不會出現。因李顯服下由本老怪提供能鎮神定驚的安睡藥,包保我們動手時,熟睡如死。”

法明道:“公子請!”

兩人運功收縮筋骨肌肉,純憑手勁撐著渠壁,以迅快的速度不住深進。那種被密封在窄小空間的幽閉感覺,已足可令任何正常人陷入瘋狂和混亂的情緒裏。

但他們一是邪帝,一為僧王,心志堅剛如磐石,在用志不分下,不讓自己被負面的情緒動搖分毫。

龍鷹領先往前鉆,不住調節內息,口鼻之氣雖絕,體內之氣卻是生生不息,來而復往,循環不休。

約百多丈後,進入一個方井式的空間,丈許見方,是多條暗渠的匯集處,除前方的渠口外,左右各有渠口。

方井仍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顯然是密封的空間,水面距渠口兩尺,上有空處,但法明用手指示他勿要呼吸。

龍鷹明白過來,曉得在這個地方,說不定彌漫沼氣一類的毒空氣。

他們自然而然浮上水面,還舉手探索頂壁。兩人雖然遠勝平常人,亦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可令人發瘋的非人世界。

法明搖搖頭,表示絕無可能。

龍鷹豎起拇指,又指指水下右邊朝北的渠口。

法明喜出望外,望著龍鷹再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