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鬼不知

走不到十多步,收到法明傳入耳內的聲音,龍鷹晉入魔態,知道沒有人留意他,片刻後,登上法明的漁船。

船只離開洛水岸,加入洛水此來彼往的船陣去。

法明道:“上趟我們是到房州去,今回是進入東宮。本閻皇非常高興,見到毒公子回復以前風度翩翩的模樣,可知你的所謂自毀其容,只是個騙人的幌子。”

龍鷹這才曉得,千黛雖然沒說半句話,卻是心中有數,將他的容顏依以前康道升的樣子來改易,整個過程不到半個時辰,已一切妥當,不愧魔門頂尖的易容高手。

笑道:“閻皇亦非常小心,變回索命的模樣,又去掉那條難看至極、似極百足蟲的傷疤。”

法明道:“現在更沒有破綻哩!以我們兩兄弟的性情,怎會用布罩罩著頭的去殺人放火?師姐曉得了嗎?”

龍鷹搖頭道:“千黛方面,由胖公公出馬央求她。東宮現時防衛森嚴,高手雲集,康某人見過的,貼身保護他們夫婦者,除妲瑪外,還有個叫寧夫人的女子。”

法明思索片刻,沉吟道:“是否長得頗具姿色,有種冷若冰霜的氣質呢?”

龍鷹點頭道:“確如閻皇形容般的樣子,你老兄見過她嗎?”

法明道:“未見過,卻聽妙子提過。江湖上稱得上一流高手的女子沒多少個,若是姓寧的,便該是寧采霜,她是佛門‘無念宗’凈原大師的關門弟子,帶發修行,是半個出家人的身份,想不到李顯竟請得動她。”

船只在法明槳起槳落下,沿洛水東行,左轉入漕渠,此渠在出北城門前,會繞過宮城北面的東城和含嘉倉城。

龍鷹道:“能讓閻皇記在心裏的,當差不到哪裏去。幸好我們的目的只是去尋人,而非動手較量。唉!可否盡量不殺人呢?”

法明以方閻皇的外貌神氣瞅著他,怪笑道:“康老怪以前殺人何時手軟過?忽然變得大慈大悲,連你的敵人也感費解。不過那叫我們是一場兄弟嗎?就像上次在襄陽般,得手後,扮做急著脫身,無暇傷人。”

龍鷹道:“在聖門內,有兄弟這回事嗎?”

法明閑聊般道:“該從未有過,和外人反有兄弟做,如向雨田和燕飛。”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個以防水油布包紮妥當的腰囊,遞給龍鷹。

龍鷹訝道:“須入水嗎?”

法明道:“你當年究竟是怎樣殺盡忠的?現在的康老怪,只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收起船槳,從腳旁似是載魚的大籮,揭蓋掏出兩件黑黝黝的水靠,分一件給他,接著拿出兩條腰帶,帶邊插滿長鐵針。嘆道:“本來是要瞄準敵人的咽喉,現在只好改瞄向敵人的手手腳腳,真怕被人看破,希望他們以為我們兩個無惡不作的老妖,終於天良發現,改為積德行善。”

龍鷹呆瞪著他,腦海一片空白。

見到他又從座下暗格處,取出長鐵棍和一把連鞘的厚背刀,留下重鐵棍給自己,將刀交予龍鷹。

“船只在一座橋底下的暗黑裏,自由浮動,這是漕渠的一道支流,水路交通稀疏,望今夜不會弱了他的威名。”

接著道:“誰下手呢?”

龍鷹苦笑道:“真的希望閻皇可做回本行,負責索命。基本上是互相配合,隨機應變,誰覷得準機會,由誰下手,另一人在旁照拂。”

法明道:“大概只有一個機會,且是一閃即逝,所以絕不可臨陣猶豫,把他視為盡忠,才有成功的可能。”

龍鷹深吸一口清寒的夜風,道:“我現在身上唯一的秘密武器,是‘飛天神遁’,若遇危急情況,閻皇只須緊隨我康老怪,便可賴神遁化險為夷。”

法明道:“你會是我方閻皇最佳的行刺夥伴,只看你當年到我的僧王寺來偷東西,四處大吵大鬧便清楚。唉!振作點行嗎?”

龍鷹雙目魔芒凝聚,道:“希望我們真的是兄弟,至少在今晚夜。”

法明現出苦澀的笑容,徐徐道:“聖門在中土的嫡系,只剩下我們這麽幾個人,害你等於害自己,還要說出這樣的話。”

龍鷹心忖,多多少少,會受胖公公對法明看法的影響,而自己也沒有信心,法明之欲殺李顯,是否在為自己當皇帝鋪路,雖然表面看來,此可能性微乎其微。

道:“還要等多久?”

法明道:“愈夜愈好,但不用在這裏等,如給巡兵發現,便變不成戲法。”

龍鷹心中暗嘆,由下決定刺殺李顯,直至此刻,他從沒想過如何進行刺殺,行刺只是個模糊的念頭,人更是像陷入噩夢裏,糊裏糊塗,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道:“到哪裏去等呢?”

法明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在東宮內。”

龍鷹抖擻精神,排除所有於今夜行動而言無益有害的雜念,一雙魔眼芒光閃閃道:“閻皇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