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訣別(第3/3頁)

龍鷹緩緩搖頭,嘆道:“小徒今天有點頭暈身熱,除非師父肯在浴堂授藝,否則請恕小徒要缺課一天。唉!這裏的女人沒個好惹的,是不是都是由師父一手調教出來?”

湘夫人直趨床邊,玉手從寬大的袍袖探出,往他額角按去。

龍鷹說了這麽多話,正是要誘她親自出手探測,以堅定她相信二姑娘已大功告成的想法,早嚴陣以待,模擬出經仔細揣摩思量中了“媚招”後身體該出現的情況。如此奇技,天下間只沒有成法、超乎生死之限的魔種辦得到。

當湘夫人玉掌按實龍鷹額角的一刻,龍鷹呻吟一聲,伸手往湘夫人的腰肢撓去,似是急色,其實卻是要令湘夫人沒法進行無微不至的探察,因任他有通天之能,始終是在裝假,天才曉得能否真的騙過湘夫人。

湘夫人一陣嬌笑,喜形於色的往後退開。

龍鷹右手撓空,便要起身。

湘夫人低罵一聲,飄往房外去,聲音傳回來道:“今天放過你吧!明早到師父的摘仙閣來,否則逐你出門墻。”

龍鷹躺回榻子去,心中好笑,明天她想不見自己也不成。

龍鷹再次醒過來,雨早停下來,太陽攀上中天的位置,白色的雲朵低垂著,河原區充盈秋意,風從洞庭湖的方向吹過來。

他生出無聊的感覺,首次希望是在神都的家裏醒過來,摟著的是人雅、小魔女或任何一位嬌妻,是誰沒關系,最重要的是不用提防對方。

向抵達湘陰開始,直至今早湘夫人來探看他的情況,他一直處於爾虞我詐的情況下,實在感到厭倦。在這個充斥殺人與被殺,人人疲於奔命去爭奪權力,不得不偽裝蒙騙的“異域”,他以前習慣了的人與人的關系,全被顛倒過來。

唯一可堪告慰者,是他會忽然收到命運賜他的神秘禮物,例如與突厥女郎葵蜜的雨中親熱、苗大姐和小圓、香居的臨時嬌妻,全與美女有關,使撲朔迷離的未來,多出一分神奇美妙的魅力。

龍鷹坐將起來。

比之以往任何一個時刻,他更強烈感到必須堅持下去,只有完全掌握大江聯的破綻和弱點,他方有說服女帝的把握,不是如何將大江聯連根拔起,不分青紅皂白的殺得一個不剩,而是巧妙地瓦解這個威脅,讓無辜的人可回復他們向往的生活。

對此他是義不容辭。

忽然間,一切又變得有意義起來。

小可汗是對的。

意義是存在於內心的,由內心的想法去決定外在世界的價值。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龍鷹先到浴房痛痛快快洗個冷水浴,有點像回到荒谷石屋一人獨居時的感覺。想想也感古怪,依道理,荒谷的生活該比現在枯燥沉悶百倍,偏是當時從沒有像現在般感到無聊,或許是有得比較,更可以選擇。選擇繼續留在這裏,又或是離開。

叩門聲遙傳過來。

龍鷹沒法猜到誰會來找他。他約好了羌赤和復真在北城會合,弓謀又不該到這裏找他,湘夫人則不會叩響門環。

匆匆穿衣,龍鷹從後院走往前院應門。

忽然間,他明白到自己因何不住感到無聊和寂寞。

這個“家”實在太大了。

龍鷹拉開大門,以他的機靈大膽,一時間亦看呆了眼。

香霸負手立在門外,掛著笑容。

龍鷹心中喚娘,難道給湘夫人不幸言中,這家夥是為女兒的事來向自己興問罪之師,又或是覷準自己功力減弱,殺他來也?

雖說肴他的表情,不像是來尋晦氣或殺人,但以他的深沉城府,怎知他不是笑裏藏刀?

唯一使他稍感欣慰的,是感應不到洞玄子,否則除了走為上著外,再無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