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臥底之痛(第2/3頁)

龍鷹雙手捧起她吹彈可破的臉蛋,語重心長的道:“可是你忽然私下離壇,定會驚動上面的人。”

花簡寧兒嬌軀輕顫,雙目射出不解之色,道:“你似是真的曉得人家去幹什麽。”

龍鷹痛苦得差點哭出來,明知她正身處大江聯派系鬥爭風暴的風眼處,偏是沒法阻止。嘆道:“我只是從你身上,察覺事不尋常。”

花簡寧兒垂下目光,以蚊蚋般的聲音道:“如果一個月內,見不到寧兒回來,你去向寬公為寧兒傳一句話。”

龍鷹一怔問道:“什麽話?”

花簡寧兒用力抱緊他,湊到他耳邊道:“告訴他,我們和大汗,已中了奸人之計。”說畢,堅決地離開他的懷抱,不顧去了。

花簡寧兒離開後,龍鷹心情低落,表面還要裝做若無其事,與眾女言笑如常。

他矛盾至極。

大江聯的內鬥,本該是對他有利無害,現在他不單心系花簡寧兒的安危,還為以寬玉為首的突厥人擔心得要命。

花簡寧兒說得出小可汗或會從他處籌錢應急,又從小可汗處得悉他一一通過身分測試,可見她和小可汗仍保持親密的關系和接觸。房州的刺殺行動,花簡寧兒該是在旁協助和安排者之一,但因當時迷戀小可汗,一時間並未生疑。到心神轉往龍鷹身上,仿如從一個夢中醒過來,再不盲目信任小可汗,對行動的失敗生出疑問,甚至直接質詢小可汗,卻得不到令她滿意的答案,遂興起親自去查探的念頭。

小可汗收到她擅自離開的消息,會如何反應?

想到這裏,他恨不得立即去追花簡寧兒,但當然萬萬不可。

他不再猜想下去,吩咐康康,如羌赤和復真來找他,告訴他們會於申酉之交,在南城四子橋與他們會合,便迳自離開飛霞閣,步行往南城。

焦慮像火一樣灼燒著他,愈想得多,愈為花簡寧兒擔心。離開飛霞閣,他至少可得到靜心下來,獨自思量的空間。

以小可汗算無遺策的智計,像房州刺殺這樣大規模的行動,是很難抓著他的辮子,即使像烏素般親歷其境,也是止於懷疑,沒有實據。花簡寧兒亦沒有辦法查到全面的真相,因為任何行動的失敗,都牽涉到種種不測的因素和微妙的情況,要把這些情況弄個水落石出是不可能的。但在大江聯兩派系鬥爭處於白熱化之際,只要花簡寧兒掌握到任何蛛絲馬跡,例如為何會泄漏風聲,讓房州方面能布下陷阱,便會藤牽瓜、瓜牽藤的帶出其它問題來,教小可汗窮於應付。

思索間,他已踏足南城夾河而建的主大街,在街廊下舉步,陽光普照下,河道舟船往來,街上人車爭道,熱鬧更勝昨夜,但他已失去昨夜的美好心情,周遭的天地有種如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就像陷身在一個永遠不會醒過來的噩夢裏。

離開荒谷小屋後,一切只為個人的命運奮鬥和努力,交朋結友,與大周女帝建立起撲朔迷離的關系,追求自己心儀的美女。可是際此一刻,他忽然驚覺到再不能憑一己好惡去辦事,他再不屬於自己所有,必須處處為大局著想,如果冒冒失失的去“拯救”花簡寧兒,又或向寬玉透露心中的猜測,那麽犧牲的就不只是“範輕舟”這個關系重大的身分,而是大周與突厥人鬥爭的整個形勢。

假如更不幸地被幹掉,他的嬌妻愛兒怎辦好呢?

所以他絕不能拿自己生命當兒戲,耍個人的英雄主義,為自己制造不必要的危險,草率行事,舍本逐末。這個決定是痛苦的,可是正是他唯一的選擇,他終於深深體會到胖公公常掛在嘴邊“政治”兩字的深義。

想到這裏,他從差點使他發狂的苦惱解放出來,心緒逐漸平復,開始留意身處的環境。

“賣醉軒”的招牌出現在河道另一邊的街上,門面一式鏤花紅木,左右掛著特大的六角走馬燈籠,古色古香,惹人注目。可以想象夜色降臨後,燈籠色光流轉的引人情景。

記起昨夜避雨時,在後面緊擠著他的苗大姐,正是賣醉軒的女老板,不由心中一熱。此時的他,有點像剛從驚濤駭浪回到陸岸,需要安慰和調劑,腳不由自主的橫過車馬道,從最接近的橋梁往對街走過去。

只看此橋的建造和結構,便益發感到大江聯的不簡單,且肯定不是突厥人可想出來的。除四子橋外,城內其它橋多為木橋,像這座木橋,兩端壘石為墩,橫跨四丈寬的河面,橋的下部采用從兩端橋台逐級遞次伸出的梁臂支撐,兩側用十二根列柱將橋分為七個開間,橋面鋪橋板,兩側置欄杆,踏足其上,長河和兩岸的美景盡收眼底,河橋為城市注入無限的生機和活力。

秋風送爽,龍鷹精神一振。

到了賣醉軒門外,方發覺尚未營業,暗罵自己糊塗,待要離開,後方有女子嬌聲道:“這位不是昨夜和復真一起的大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