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臥底之痛

龍鷹在花簡寧兒身旁坐下,兩天不見,她竟清減了少許,也有點憔悴。

花簡寧兒道:“我是來道別的,今晚我會離開總壇,到外面去。”

龍鷹訝道:“是不是我多疑,為何我感到寧兒的語調裏,似帶著生離死別的味道?”

花簡寧兒現出一絲苦澀的表情,柔聲道:“沒有那麽嚴重,不過外面的形勢的確非常吃緊,你見過的金沙幫大龍頭格方倫,他的堡寨在十一天前被大周軍突襲,手下兒郎傷亡殆盡,格方倫則不知所終。如果下手者中有龍鷹在,說不定格方倫亦難逃被生擒活捉的厄運。”

龍鷹故作驚訝的道:“龍鷹?”

花簡寧兒嘆道:“你沒可能未聽過他的名字,他目前是我族最可怕的敵人,去到哪裏,便將哪裏鬧個天翻地覆,任我們布下天羅地網,他仍可來去自如。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對他的出身來歷近乎一無所知,遂不知如何定計。而不論沙場上的決勝雌雄、江湖上的獨鬥群毆,從沒有人能奈他何。最近他和戰友萬仞雨、風過庭到了南詔去,竟將整個雲南高原的形勢扭轉為有利他大周的局面,現在又將金沙幫連根拔起,使我們面臨自創立大江聯以來,最嚴重的挫敗,遠則動搖我們的不朽大業,近則對我們的財政構成壓力,小可汗或許要從你處調入資金。”

光是她肯向自己透露大江聯的現況,便知她再不懷疑自己的身分。在這方面,她的感覺會比其它人深刻,因為正是她忽然找上“範輕舟”,而自己則剛巧可給她找上。

龍鷹忙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多少錢都沒有問題。現在外面風頭火勢,一動不如一靜,還是留在這裏好。”

花簡寧兒道:“龍鷹返回神都後,大周朝立即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同時我們又在一次行動上吃了大虧,損失了十多個六壇至七壇的好手,這是一時間沒法彌補的損失,使我們實力驟減。最近武曌忽然向嶺南頒下禁止奴仆買賣的敕令,看來尚有後著。但這仍不是我們最擔心的,最怕的是她將大江聯打為叛逆,雖非致命,但勢會重重打擊我們公開活動的能力。”

龍鷹心中大懍,花簡寧兒所指吃了大虧的失敗行動,指的該是刺殺李顯一事,這批被犧牲的突厥高手,正是小可汗剪除突厥人的陰謀中的關鍵部分,令寬玉手上可用的高手,所余無幾。

夫羅什欺到復真頭上來,背後的原因非是表面看般簡單。

大江聯由明轉暗,應是輕而易舉的事,根本不懼被列為叛逆。龍鷹問道:“寧兒是到金沙江去?還是要到嶺南去?”

花簡寧兒道:“現時大周軍在金沙江一帶,大舉搜捕金沙幫眾,到那裏去實難有作為。嶺南已成我們最重要的地盤,幸好在那裏,我們有能與龍鷹一較短長的人在主持大局。”

龍鷹擔心的道:“你究竟要到哪裏去?是奉命行事?抑或私下的行動?”

花簡寧兒伸手撫上他臉頰,歡喜的道:“終於體會到輕舟對我真心的關懷,起始時你是一心玩弄人家,寧兒則是恨你入骨,現在雙方都怕已弄假成真。”

龍鷹見她真情流露,反生出不祥的驚怵,執著她的柔荑,沉聲道:“不要去!”

花簡寧兒訝道:“你曉得我要到哪裏去嗎?”

龍鷹差點沖口說出是房州,幸好腦袋比任何時刻更清醒,嘆道:“因為我感覺到你此行有很大的風險。”

花簡寧兒堅持道:“我不走這一趟,會睡不安寢。在湘陰與你歡好,令寧兒度過了最動人的一個晚夜,還有種似從桎梏解脫出來的感覺,想到了以前沒想過的事。放心吧!寧兒會小心的哩!”

龍鷹更感不妙,她的桎梏,大有可能指的是小可汗對她身心的控制,當她將對小可汗的迷戀,轉到自己身上,遂清醒過來,愈發感覺到房州刺殺行動的慘敗,原因耐人尋味。但直到此刻,他仍想不到事過境遷後,她到房州去有何作用?可以查出什麽事情來?

他苦在沒法直言無忌,花簡寧兒對本族的忠心是無庸置疑的,如被她察覺自己的可疑,後果難測。

花簡寧兒從他的緊握裏,抽回纖手,輕輕道:“我會在一個月內回來,舍不得你嘛!”接著猶豫起來,欲言又止。

龍鷹暗嘆一口氣,知道她終於察覺到風險。道:“寧兒想說什麽呢?”

花簡寧兒凝望著他,緩緩道:“我可以信任你嗎?”

龍鷹探手將她摟個結實,重重吻上她香唇,突厥美女熱烈反應,他卻生出肝腸欲斷的悲哀。

唇分。

龍鷹盡最後的努力,道:“你如此離開總壇,不用先得上頭批準嗎?”

花簡寧兒嬌喘著道:“我擁有自由出入的權力,不用請示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