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十一章 經咒靈牌

因如賭坊。

水榭。

台勒虛雲在他旁坐下,道:「這回李顯似是真的醒悟,令他下大決心,選皇弟為監國,將整個局面反轉過來。」

龍鷹道:「自我告訴他,殺武三思者為田上淵,並且接下來將以相王和長公主為鏟除目標,李顯沉吟片刻後,即使人召喚李隆基,小弟真的沒想過有這麽大的變化。」

台勒虛雲仰望夜空,好一會兒目光重回龍鷹處,以帶點唏噓的語調道:「外人很難明白李顯和武三思的感情,那本不可能,卻偏是如此,令人懷疑前世宿孽的存在。」

龍鷹道:「或許這是唯一的解釋。」

說這句話時,他確有感而發,李顯與武三思,實超越了一般君臣情義,其關系之密切,龍鷹從親身體會的幾件事,便對台勒虛雲提的「宿孽」深有同感。

台勒虛雲道:「此事異乎尋常,李顯為何不立即問計於輕舟,反召李隆基來商量?」

龍鷹早習慣了他開門見山式的質詢,他總比其他人想深幾層。

苦笑道:「他非是沒問我,卻因我對政治一竅不通,問不出答案。我遂提議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把相王捧上一個可與權相、惡後抗衡的位置,既要削老宗的權,又須減弱娘娘對朝政的影響,至於如何可以辦到,我實一籌莫展。我告訴他,不論采何種手段,必須不動聲息,事前不露半點風聲,只可以找他皇族的人商量,其他沒一個是可靠的。」

台勒虛雲微微頷首,似乎滿意龍鷹提供的「事情真相」,道:「李顯一生犯錯,卻在大禍臨身前的一刻,選對了人,想不到一向醉生夢死的一個人,竟能提出力能顛覆整個大唐皇朝現今權力架構的絕計,直接挑戰韋後和宗楚客手掌的權柄。真正的李隆基,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龍鷹心知李隆基惹起台勒虛雲的注意,當然也聯想到李隆基手下臥虎藏龍,絕非一個風花雪月的皇室貴胄般簡單。

龍鷹亦不打算為李隆基左瞞右瞞,因徒費心力唇舌,勞而無功。

何況現時已到了「見龍在田」的階段,不露鋒芒再不合時宜。

道:「剛才我返興慶宮,坐未暖椅,李隆基過來找我。」

台勒虛雲興致盎然的問道:「有何說話?」

龍鷹道:「他從李顯處清楚了我這個角色和所處位置,省去了多余的說話。嘿!我便如小可汗般好奇,問他為何與別人口上的他分別這麽大。他答我,此乃審時度勢下的避禍良方,就是勢不予我下,絕口不提政事,還設法消除父兄和娘娘間的緊張關系。不過,李重俊的被殺和興慶宮遭襲,令他曉得龜縮再非辦法,必須有所作為,否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台勒虛雲嘆道:「好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次我們全賴他,方有扭轉局面的千載之機。」

龍鷹放下心來,知因共坐一船,要對付李隆基,該為韋、宗伏誅後的事。

台勒虛雲淡淡道:「宗晉卿已先他兄長一步,到地府去見閻王。」

龍鷹愕然道:「老田不是在洛陽嗎?玉姑娘如何下手?」

台勒虛雲欣然道:「正因田上淵在洛陽多少天,宗晉卿陪足多少天,故田上淵前腳剛離洛陽,宗晉卿急不及待的去會佳人,造就了玉姑娘絕佳的機會。過程並不容易,玉姑娘還受了傷,幸好終大功告成。」

聽到無瑕受創,龍鷹的心抽搐了一下,想不承認對她著緊也不成。

台勒虛雲道:「玉姑娘在歸途上。」

龍鷹道:「此事勢對老宗造成前所未有的打擊。」

台勒虛雲道:「此必然也,也令西京舉城震動,空出來的位子,將成為我們未來監國的試金石,關乎雙方盛衰。」

這就是無瑕能發揮的驚人威力。當年若她成功在塞外殺死龍鷹,整個天下形勢將朝另一方向走,而無瑕差些兒辦到了。

龍鷹問道:「我們可拿哪個人去取代宗晉卿的位子?」

台勒虛雲隨口道:「姚崇如何?」

龍鷹可肯定楊清仁剛見過台勒虛雲,令台勒虛雲掌握了最新形勢,明白「範輕舟」在整件事裏的定位。

龍鷹抓頭道:「姚崇乃良相之才,用之去管治一座城,實大材小用。」

台勒虛雲道:「但姚崇更是當朝大臣裏最懂政治的人,曉得留在京師和任職洛陽能起的不同作用。像他般的舊臣,與黃河幫關系深厚,最重要的,是姚崇絕不受宗楚客的擺布。」

又道:「非常時期,須有非常的手段。以姚崇的德望,不論甘元東,又或紀處訥之輩,哪來和他爭的資格。尤占優者,姚崇現在賦閑在家,肯點頭立可上任。我怕的,是他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