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九章 再施神咒

宇文朔道:「臨淄王答她,眼前機會,實乃大唐皇室李氏最後一個機會,表面可打著『裁冗員,精架構』的旗號,一旦得皇上全力支持,監國握權在手,可跨過韋溫、宗楚客至乎娘娘,直接對文武百官進行翻天覆地的革新,等於大削韋宗集團的權和勢。」

「臨淄王又舉實例,如河間王想清除右羽林軍內的敵方奸細,可依自己心意上報監國,監國批核後交予皇上,皇上做最後簽押,如此等於架空了韋溫和宗楚客。」

宇文朔道:「最後臨淄王向長公主表示,此乃唐室危急存亡之秋,成敗決定於長公主一念之間,錯過了機會永不回頭,行動必須快,不容任何猶豫。」

龍鷹贊道:「果然有說服力。」

宇文朔道:「天亮哩!」

龍鷹道:「在西京之外,晝夜分明。西京之內,卻是晨昏顛倒,白晝和黑夜失去了明顯的界線。對我來說,現時的天明,像昨夜的延續。」

宇文朔道:「在戰場深處,這種晝夜不分的感覺最強烈,沒人理會晝還是夜,只知為存亡生死奮戰。」

接著微笑道:「範爺現在之所以有這個感覺,源於西京已變成個殘忍血腥的戰場。」

龍鷹動容道:「說得好!」

宇文朔道:「只有在特殊的情況下,始有特殊的體會,當你兩天兩夜未真正的睡好過,會想到平時沒想過的東西。」

又道:「說回長公主,當臨淄王豪情萬丈地說出這番話後,她給臨淄王打動了,著他到掖庭宮見其王父李旦,她則入宮謁見皇上,稍後到掖庭宮和他們父子商量。」

龍鷹道:「以他們父子一向惡劣的關系,加上相王對擔當大事的畏縮不前,說服他老爹該比長公主困難,但聽宇文兄的語氣,顯然非是如此。」

宇文朔道:「就看臨淄王對他老爹的理解有多深,李重俊的慘死,對相王是最強烈的警號,唯一憑恃,就是皇上,若皇上亦朝不保夕,他仍不奮起作戰,眼前美好的一切,勢如夢境般逝散。」

又沉聲道:「臨淄王正是反過來利用台勒虛雲的美人計,振起他的鬥志和雄心。」

龍鷹嘆道:「我們的真命天子,命中了他老爹的要害。」

對任何皇族中人來說,不用解釋,亦清楚韋後走的是女帝的舊路,踏著李顯登上龍座,關鍵在其迫切性,是否尚有回天之力。

李旦為保著都瑾,保著所擁有的,別無其它選擇。

即使監國之位等於上刀山,他並沒回頭路可走。

何況他最聽王妹的話,太平於李顯處得到千真萬確的保證後,會來令李旦無法拒絕監國的大任。

宇文朔道:「臨淄王向相王說出『獨孤血案』的內情,指出是由太醫大人和本人經多年時間調查得來的結果,可隨時向本人查詢。」

龍鷹心忖李隆基發起威來,對他老爹確有一手。「獨孤血案」為李旦耳熟能詳的事,疑團重重,又有人證,不可能憑空杜撰。

聽到田上淵可以混毒殺人於無影無形,李旦不立即駭出一身冷汗,從溫柔鄉裏驚醒過來才怪。

男人與生俱來有保護自己女人的天性,而李旦正處於這個特殊的情況下,有異於以往胡胡混混、得過且過的心態。

李隆基一矢中的。

兩個侍臣來了,為兩人準備早膳。

膳房傳來的諸般聲響,令他們感受著本離很遠的日常生活氣息。

宇文朔提議道:「吃飽肚子後,啟程入宮如何?」

龍鷹點頭同意。

龍鷹一看下,大吃一驚。

寢室外廳的李顯容顏憔悴,精神萎靡,滿臉病容。

壓根兒不用敵人動手,他自己便撐不下去,那時將九蔔女連宰十次也沒用。

入來前,高力士警告過李顯的情況,只不過沒想到糟糕至此。

李顯不曉得龍鷹進來般,到龍鷹坐到他身側,方勉強擡起頭來,兩眼無神地瞥他一眼,喃喃道:「王太醫何時回來?」

龍鷹心忖幸好自己是其中一個醜神醫,令事情有救,道:「皇上還記得小民的天竺神咒嗎?」

李顯清醒了點,點頭表示記得。

龍鷹道:「今回請讓小民在皇上背後,按著皇上兩肩發功,尤有神效。」

李顯微微點頭。

在只得他們君民二人的寢廳裏,龍鷹移到李顯的椅後,探手按著李顯一雙龍肩。尤幸此椅非正式規格的龍椅,靠背與肩齊。

李顯一震道:「輕舟的手火般灼熱。」

龍鷹閉上雙目,魔氣以線形方式遊入李顯的五臟六腑、奇正經脈,李顯內在狀況,如畫軸展卷,盡呈他心眼之下。

李顯並非真的發病,而是力圖反撲惡後、權相的龐大壓力淩逼之下,又睡無好覺,今早硬挺著上早朝,用盡其所余無幾的精力,離被病魔擊倒,不過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