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九章 馬車危情

龍鷹贊嘆。

贊的是團結的力量,李隆基、符太、高力士、宇文破,若各自為戰,絕不可能挽狂瀾於既倒,此刻卻是於沒辦法裏想出辦法,逆中求順,絕處逢生。

印象和事實的分別可以這麽大,以前是將聽回來的零碎片段強作梳理,大部分來自想像,還大感自成其理,豈知與事實有這麽大的距離,因均非出自當事人之口。

此顯示現在乖乖坐下來,將《實錄》一次過啃完,有其必要和急切性。

難怪老宗、老田終對李隆基生出疑惑。不過,無論如何,李隆基之計妙至毫巔,且混淆了十八鐵衛和商豫的身分,他們可以是相王李旦,或其五子的府衛高手。

當局者的楊清仁又如何?該像老宗、老田般沒法掌握真相實情,這可從台勒虛雲說過的,若他是宗楚客,會盡殺李旦五子之語看出來,因他並沒特別針對李隆基。

相王和李隆基的其他兄長又如何?當時兵荒馬亂,喊殺震天,不被駭死是萬幸,遑論曉得誰強誰弱,攻防戰如何進行。

他奶奶的!確是精采。

李隆基解釋道:“就看太醫大人是否對方清除的目標。”

符太道:“這是個無從猜測的問題,除非能將老宗抓起來嚴刑伺候。”

李隆基笑道:“太少很愛說笑,何用這麽麻煩?因有所謂見微知著,舉一可反三。我們可從對方的布局窺見對方行事的風格,從而訂定日後反攻、反制之計,否則縱贏得興慶宮之戰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整盤棋輸掉。”

符太一呆道:“對方有何行事的風格?”

李隆基道:“就是急於求成,等於馬球賽,欲在一局三籌內定勝負,一舉翦除所有反對他們的力量,不惜冒上最大的風險。”

符太胡塗了,不解道:“我倒看不出對方風險何在?若非可掌握對方發動的時間,後晚之後,西京將陷於老宗和老田的魔爪內,那毒婆娘則成他們扯線的傀儡。”

李隆基好整以暇的分析道:“他們最大,也是唯一的風險,來自皇上,當他仍具反制的力量時,不論如何薄弱,天下始終仍是他的天下,不到老宗不顧忌。”

符太皺眉道:“我仍然不明白,皇上還可以有何作為?”

李隆基道:“皇上能否有作為,就看我們可以有什麽作為,只要突破對方一個缺口,本已輸出去的,可一下子贏回來,這就是皇權在手的威力。愈扯愈遠了,說回對方冒進求成所犯的錯誤,就是打擊的範圍太大,稍有失誤,難竟全功,立即破綻百出,任皇上如何昏庸,也會察覺出了問題,感覺皇權受嚴重的威脅,當這個情況出現時,皇上勢起而反擊,至少生出求存之心。”

符太沉吟道:“這與我是否他們清除的目標之一,有何關系?”

李隆基道:“大人從田上淵的借故離京,看穿他是重施故技,營造出他並不在場的事實,意在乘機除掉所有反對他們的力量,可是,一旦攻不下興慶宮,大明宮又因宇文大統領穩如鐵桶,對方縱然盡殲太子的叛軍,卻未能置皇上於絕對控制下,便是功虧一簣。”

符太頭痛的道:“我的娘!太復雜了,不過,臨淄王既說他們的目標是清除所有反對的力量,那老子必是他們目標之一,很大機會連你們五兄弟都不放過。”

李隆基道:“若然如此,那興慶宮的宮衛裏,必有他們的人,可開門揖敵,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符太同意道:“有道理!唉!不是有道理,是必然如此,他們要收買人還不容易嗎?我們只剩下兩天時間,怎樣才可以將內鬼找出來?”

李隆基道:“這方面隆基和高大一直有留神,特別留意來自宗楚客一方不尋常的升調,可交給隆基處理。當太子發動之時,我們將興慶宮的七道城門的控制權奪下,那縱有漏網之魚,亦無法起作用。”

符太道:“依此思路,豈非相王府、長公主府內也有他們的人嗎?”

李隆基道:“機會微乎其微,不論王父或長公主,只肯用曾追隨多年,且忠誠上沒問題的人,教對方難以滲透。”

符太仍有大堆話想問,長寧的馬車隊到。

龍鷹讀得頭皮發麻。

當時的符太,很難明白李隆基說的話,因他所說的,是尚未發生的事,具有先見之明。換過其時聽的是自己,亦必是一知半解。可是,今天讀來,卻清楚分明,皆因李隆基描述的,正是眼前的情況。

李顯醒覺了。

他的娘!現時即使有敵殺至,他亦邊讀邊打,欲罷不能也。

一向不懂說討人歡喜的話的太少,如何可一鳴驚人,成為西京獨此一家,又最引人入勝的說書者?

霜蕎舉行這場說書雅集,目的何在?

一切即將揭曉。

符太坐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長寧身旁,發香、衣香、體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