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第十四章 籌募經費
「範大哥,裹兒需要錢呵!」龍鷹失聲道:「甚麽?」
公主府。讀書房。
這是座精雅的軒榭,周圍遍植楊樹,一面臨水,最接近的樓閣亦遠在百丈開外,特別幽靜,適合談密事。
安樂獨自一人來見龍鷹,武延秀像個陪客般立即告退,剩下兩人相處,際此夜闌人靜之時,氣氛異樣。
安樂本要請龍鷹到書房外的臨池平台靠水說話,豈知一陣風刮來,竟下起綿綿雨絲,將人工池籠罩在煙雨之中,對岸樓閣如飄浮在水霧裏,若現若隱。
可想象由對岸瞧過來,讀書房情景相同,將本已如仙家勝境的園林亭台,再添詩情畫意。
龍鷹對沈香雪建設的風格,有一定的認識,看出公主府出自她的手筆。香霸在這方面沒說謊,沈香雪確分身不暇,不過,恐怕只有安樂般公主裏的公主,又或如宗楚客般權貴裏的權貴,方有可能得她伺候服務。
只是公主府,其花費超乎龍鷹想象,國庫不給淘空才怪。還有其他佛寺的興建、平常的支出,為保持侈靡的生活,安樂不知賣多少敕官始可平衡開支。
現在極盡奢華的安樂,竟開口說需財,龍鷹聽得差些兒人倒椅翻,跌個四腳朝天。
他們退求其次,坐在平台有屋檐遮頭、靠著讀書房的椅子隔幾交談,不時被風帶來的雨粉灑到臉上,別有滋味。
滿池煙雨,將開放的天地分隔封閉。
如果坐在安樂位置的,換了是獨孤倩然,會有多好。
然不幸中之大幸,如符太在《西京下篇》的實錄裏所形容,安樂並沒有像以前般閑著無聊的愛縱情聲色,滿腦子男女愛欲,心神被自取的諸般煩惱占據。雖撒嬌、撒嗲如舊,仍當「範輕舟」是個可敬的大哥輩。
情況有點像當年遭二張欺壓的重演,面對挑戰,竟人人畏縮,剩得她的範大哥挺身而出,組織肯定可橫掃洛陽的超級馬球隊,雖然未竟全功,賽事胎死腹中,但怎都為她爭回一口氣。
不過,龍鷹亦清楚是想得美了,現時的情況,遠較當年復雜,安樂再非以前的安樂,而是韋宗集團的核心人物,為滿足無限的野心,不論其所作所為對國家有多大的損害,仍自以為是,求目的,不擇手段。
她今次找自己來,謀定後動,有韋後和宗楚客在背後授意、支持。
很多話,韋後、宗楚客說不出口,她則可軟語直言,不用避忌。
應付她,比應付韋後、宗楚客困難。
「人家要嫁延秀嘛!」
龍鷹忙道:「恭喜公主。」
又故作驚訝,奇道:「這與錢有何關系?如公主叫窮,那小弟豈非二餐不繼?」安樂抱怨道:「裹兒差些兒煩死了,大哥還在說笑。」
龍鷹嘆一口氣,道:「公主賜示。」
安樂道:「母後答應了,父皇應承,今次裹兒和延秀的大婚,旨在沖喜,好去掉叛賊李重俊帶來的腥風血雨,事關重大呵!」
龍鷹心忖口長在你們母女身上,任得你們怎樣說。想象到李顯的被逼同意,也是李顯咎由自取,寵壞安樂,纏不過她,不得不做違背心內情緒的事。
道:「那還有何問題?」
安樂挺起鼓脹的胸脯,嘟長嘴兒道:「可是,父皇說得斬釘截鐵,不可以動用國庫的半個子兒。沒錢,如何辦婚禮?」
龍鷹記起武延秀早前志得意滿地說過,韋後提議以最高級別的規格,為他和安樂舉行大婚,就是皇後大典的級別。
雖然,他並不曉得此級別的婚典是何規模,但聽安樂的語氣,定花費不菲。於這個不適當的時候,耗資巨萬的舉行安樂改嫁的大婚,可起何作用?
龍鷹想不通。
有宗楚客這個陰謀家點頭,表面簡單的事,內裏絕不簡簡單單,應是第二次政變的重要部分和環節。
龍鷹問道:「國庫是否真的沒錢?」
安樂一副本公主哪有理會的閑情,任性的道:「裹兒怎曉得,在這方面沒法說得過父皇,母後亦拿父皇沒法。」
龍鷹心叫糟糕。
以前的李顯,豈有閑心理會國家的收支,最重要是照舊享樂。忽然變得對財政清楚分明,是在給燕欽融的上書當頭棒喝後,立即召來管財政的大小官員,細問狀況。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宗楚客也不敢隱瞞。故此李顯雖不得不批準安樂的改嫁,卻按著錢囊,不肯出半個子兒,等若否定了韋後提升婚禮級別之議。
我的娘!
李顯朝鬼門關,至少跨近一步。
韋、宗兩人,絕不容李顯「全面覺醒」。
安樂找自己來,是要借錢?
道:「婚禮有大搞,也有小搞,重要的是公主與淮陽公兩情相悅。」
安樂大發嬌嗔,道:「大哥當是民間嫁娶?裹兒的婚禮,必須做到普天同慶,天下歡騰,方可沖喜。」